“市井长巷,聚拢来是烟火,摊开来是人间。”——题记
入秋了,今年的秋天好像比往年要冷一些,料峭的秋风刮过小北的脸庞,钻进他裹得不那么严实的大衣里。小北把大衣的领子立起来,缩了缩脖子,继续走在那彷佛没有尽头的夜路。
小北似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个城市流浪;刚从同事们的聚餐中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糟糕借口,从中逃离而出,走了一条和平常截然不同的路回家。
“时间过得好快啊,快两年了吧。”小北想到自己刚来这个城市时的意气风发和斗志昂扬。大学刚毕业,凭藉自己的计算机专业水平,到一家还不错的公司当了软件开发工程师;那时候好像做什么都很快乐和满足,总憧憬着在不久的將来就能存款买上房,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只不过他现在依然住在一二十平米的出租房里。
现在的生活虽然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但也不算坏,至少能养活自己。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彷佛一部观看了无数次的电影,永无止境地重复着,导致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小北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寻着什么,好像失去了方向,只是被生活推着,机械地向前。生活里的光,就如同此刻街道两旁住屋的灯一样,一盏一盏地灭了。
口袋里的手才刚刚回暖,手机却忽然响了,小北只好不情愿地掏出手机,是母亲打来的。每次接到父母的来电,面对父母的嘘寒问暖,小北能说的也就那一句:“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因为他们的电话实在有些频繁,而自己枯燥的生活又有什么好分享的呢,只能草草说几句,让他们放心罢了。小北犹豫了一下,泄了口气,最后决定不接,也不挂,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向前走。
大道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显得两侧的高楼愈发挺拔和冷酷,整个城市一下子孤寂起来。小北沿着回家的路,拐进一条小巷,终于脱离了在大道上的孤独感和压迫感。
小巷两侧的烧烤摊依然热火朝天,客人们总喜欢在深夜相聚,推杯换盏,畅所欲言,好像什么烦心事都能在一顿烧烤中被排解。小北经过烧烤摊,听到客人们畅谈生活中那些琐碎的小事,热热闹闹的,但又不太刺耳,而是意外地和谐和舒服。小北很享受在一片热闹中享受自己不被打扰的安静。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安慰了,其实生活并没有那么乏味。
继续往前,小北又邂逅了一家便利店,便利店门口有一只橘猫慵懒地蜷缩着,看样子很舒适。小北想到明天的早餐还没有着落,便打算进店买些面包,在熟悉的“欢迎光临”声中,他走进便利店,身子一下子暖和起来。挑好面包,结了帐,在店员的亲切告别声中离去。
他又独自走了很长一段路,前方是一个火车站,车站门口熙熙攘攘。一位母亲抱着熟睡的小孩拖着行李,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一个身着蓝色衬衫的男生,给早已等候在车站门口前来迎接的家人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几个出租车司机高举广告牌拉着客……火车站或许是聚集了最多形形色色的人的地方,小北一边想着,一边从他们身边穿过,继续向前。车站里的每个人都是那么真实,他们也都在追寻着自己的梦,都在为了生活而不断向前。小北觉得自己好像被理解了,内心逐渐暖和起来。
他忽地想到,刚刚那通来自父母的电话还没有回,拿起手机刚要回拨,却看到母亲发来的一条语音,凑到耳边听:“小北,我们知道你在忙。最近天凉了,记得要穿厚一点,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和你爸都很好,不用担心我们。”小北忽然感到有点对不起父母,但更多的,则是想念。他按下回拨键,电话很快接通了,他把手机贴在耳边,轻轻地说:“爸、妈,我想你们了。”他从电话那头听到母亲腼腆又欣慰的笑了笑,又听到她喊父亲过来跟儿子讲电话,最后叮嘱的还是同样那几句。挂了电话,小北感到鼻子酸酸的,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湿润了。
是啊,两旁大楼的灯灭了,但路灯不是早已亮起来了吗,要相信生活永远会有光的。小北好久没有这么慢地走了,一路上邂逅的这些美好让他觉得充满了力量。追得太累太迷茫,就走得慢点,最不应该错过的是那些路上的风景,那些美好的邂逅。
“我在追寻的,到底是什么呢?”小北曾无数次这样问自己,而现在他终于有了答案:“其实每个人在追寻的,都是生活里的美好,生活里的那些不期而遇。”
很快到家了,他整理好一切,躺在床上,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晚安!”他在心里轻轻说。这句晚安既是对他自己,也是对这个世界说的;好好享受生活吧,好好爱这个世界。
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