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邂逅
王思甜
我漫游于茫茫天地之间,人们称呼我为“风”。我喜欢这个名字,轻快、自由,却能在无形之中积少成多,聚沙成海。
我静静地穿过岁月的墙,在混沌黑暗之中漫无目的地前行。忽然,一阵缥缈的歌声吸引了我的注意。追寻着那阵歌声,我来到从未涉足的领域。抬头,墨黑的天空却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像一块晶莹的玉,而我脚下,是喧嚣繁华的盛唐。
已是深夜,却仍是火树银花,金吾不禁。街上车水马龙,灯火通明。悠扬美妙的小调绵长婉转、缠绵凄切,唱尽儿女情长、悲欢离合。我转头正欲离去,一声激昂的“欲上青天揽明月”传入耳中,我脚步一怔。
循声觅去,见一袭白衣对月而立,飘然若仙,浑身弥漫着狂傲之气。他曾令御手调羹,贵妃磨墨,力士脱靴,洒脱随性,恣肆不羁,且歌且舞,只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挥毫泼墨,落笔成文,“赋诗为狂也无有愁”。我望着他的一腔情怀化为一束极为耀眼的光,义无反顾地向天边冲去。
眼前猛然一黑,天地换了景色。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青翠欲滴的山,像用翡翠捣制的颜料绘成的,不染一丝凡尘之气。层林荫蔽之处,慵懒地卧着一间茅屋。“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屋中的人一身酒气,睡眼惺松地提着一把破旧的锄头出了门。
在这流莺婉转的春天,清风徐来,暖阳静沐。我看他“晨兴理荒秽,带月菏锄归”,自食其力,怡然自得,以虫鸟为友,以山水为伴,一声铿锵有力的“不为五斗米折腰”犹若耳畔;“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在他眼里,苟且于世俗,不如归隐田园,在山水之间保留内心的本真。夕阳西垂,天边晕染着朵朵彩霞,这位老人提着锄头,拎着竹篮,低吟着“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向茅屋走去,走得潇洒,走得清明。我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在渐晚的天空中化为一束不逊色于太阳的光,与自然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我离开此处,继续前行。一声“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吸引了我的注意。一女子临风而立,白衣飘飘,两弯柳眉微蹙,两行清泪从原本灿若繁星如今却黯淡无光的眼中流下,有着说不出的悲凉。在空气中弥漫,瑟瑟的秋风也为之悲鸣。曾经的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众人眼中才高八斗的词坛新秀,有情投意合的丈夫,优越的家境,这样一个灵秀如水的好的美满生活却被金兵的铁骑踏得支离破碎―――避难南渡,丈夫病死,孤苦零仃,家境一落万丈。曾经的“常记溪亭日暮”的美好时光一去不返。我听她悲吟“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的无奈,看她饮酒消愁,却敌不过那“晚来风急”的无措,望她独立窗前,“独自怎生得黑”的凄凉,看她泣,看她愁,看她遗世独立、“人比黄花瘦”的飘渺背影,带着温婉的书香气隐入历史的迷雾,却在那风雨飘摇的南宋王朝中化为一束星光,留在千古岁月的长河里,虽然微弱,却始终不灭。
我是风,在无尽的黑暗中,追寻着那一束束光,邂逅不一样的经典,感悟不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