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百行孝为先”,我们中国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听过不少关于孝道的经典名言。若深想一层,孝其实远远不止于道,更重要者是背后一份名为“亲情”的内蕴。
何谓“亲情”,也许不容易从字面定义。每次去外婆家,她都会煮满一桌我喜欢的饭菜,然后叮咛我要慢慢地吃,有时候我还是不小心噎到了,她会忍俊不禁,然后给我倒一杯水。我想,如此稀松平常的生活片段,便已是亲情。亲情在我看来,总是一道永恒的光芒,一直照亮、一直温暖我们的心窝。
记得小学的时候,外公外婆家中有一个花圃,外婆总是悉心灌溉,我和外公也会适时协助。有次我和外公一起浇花,不经觉间,竟然玩起水枪游戏来。花圃范围不小的缘故,用到的水枪也算是高压。我拿起高压水枪,一直射中外公,使他全身湿透。外公却也没有还手,只是笑笑向我投降认输。外婆经过时,我还得意地逞威风,笑说外公身手真不够敏捷。
水枪以外,我小时候也很喜欢找外公挑战“比腕力”的游戏。当时在学校和同学比腕力,我总是落败的一方,不消几秒就被比下去。但回到家中,与外公比赛,我却总能够在争持数十秒之后,取得险胜的快感。在学校落败的不忿,在家中总能得到慰借。
不过,小时候的我也不是整天只顾作弄外公。有次小学秋游,学校希望家长陪同参与,可是我的父母上班没空,我便邀请了外公外婆一起同行。当时班上其他同学的身边都是爸爸妈妈,只有我带上了外公外婆,好像有点尴尬。但直至现在,我仍记得那天和外公外婆一起分享零食,一起观察动物,那种温馨把初时的尴尬都一扫而空了。
直至前些日子,我才知道,水枪游戏也好,腕力竞赛也罢,外公当时是故意让我得胜的。那次小学秋游,原来外公在行前曾担心他会令我被同学取笑。在外公心中,原来藏着许许多多的心声,只可惜我再也无法探问,无法谛听。
“欲报之德,昊天罔极。”顷刻之间,我的脑海只能泛起这一句诗⋯⋯
其实在我升上中学以后,课业繁重,有时又周旋于朋友聚会、学校活动,与外公外婆见面的次数真的少了。近年疫情肆虐,便更少前往外公外婆家探望他们。可是岁月不饶人,我忽略了身边的至亲,时日却依旧在我们每个人身上划下痕迹,在老人家身上尤其明显。去年春季,外公因为中风而进医院,我探视他时得知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体却动不了,好像也听不见我的说话。还以为外公只是暂时比较虚弱,稍待时日便会恢复元气,可以再次和我嬉戏,怎料几个月之后,外公便因病离世。后来再去到外婆家,看见那个花圃,小时候种种情景浮现眼前,想起外公那副总是笨拙的身手、那张总是慈祥的笑脸,还有那份不曾言说的体贴。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一场游戏、一场玩笑,意义可以如此深刻,令人潸然泪下。
感念亲情,感念外公默默为我付出的一切。外公离去的事实虽不能改变,但这份温厚的亲情却已转化为一道恒久的光芒,照亮我的人生,令我更懂得珍惜眼前人,把握时间孝顺父母,并尽力替天上的祖父好好照顾祖母。此时此刻,但愿亲情如星光永在,我的家人一直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