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寒風凜冽。
在風的一聲叫囂後,行色匆匆的趕路人都立刻捲縮身體,倍日並行。今夕的月兒像是童心未泯,竟學著他們,把自己向內捲起,背對路人。一瞬間,四周不見一點光,將路人籠罩於黑暗之中。只聽見枯葉颯颯,昏鴉哀嚎,為原本已是漆黑的面貌涂添陰森恐怖至極。
忽觸得腳下一陣酥麻,我悚然低身,一雙靈動的小眼珠,一閃而過。再次抬頭,便看見遠處飄浮著一點一點的星閃。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邁著不知死活的腳步,向前出發。
那裏有些少木材、艾草以及不知由誰點燃的火種。可怕的是火堆中更出現了一個身影。不對!好像是兩個?由於剛剛低身後站立,略帶暈眩,使我的雙眸沒法把她們聚焦成像。不過她們好像在爭吵。從她們的對話得知一個名叫火,另一個名叫光,是一對連體嬰姊妹。
我逐漸靠近,吵雜聲越發響亮,但身旁的路人卻離奇寂靜,彷彿只有我,能看見眼前的景況,頓時自身呼吸也變得遲緩。此時,火貿然怒吼,吆喝著:「我與你生於一地,你依我而生,卻處處掠奪我本有的目光!你的存在,總是威脅着我的地位。既然如此,你我何必共存呢?」光不解,默念昔日往事,卻又無可奈何,只好順應天意。
驟然,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劃破了夜幕,劈開火與光,一切都來得適時。看似,神也會察看自製的產物。火與光都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各自雀躍不已,分道揚鑣,留下愕然的我,站在原地徘徊,思索許久。直到一輛汽車從我身旁飛馳而過,它發出的引擎聲,讓我才發現這不是幻覺。
街道恢復了生機,四周的路燈都十分識趣,發出耀眼的光芒和應著它。趕路人亦剎時高興。可惜北風肆意吹襲,他們無一停留,我也是時候起程了。只是在經過某一盞路燈下,我好像感應到光的存在,順勢撫摸了燈柱,心頭莫名感悟出光的命運不應是這般落泊。但對於失去了焰心的火光,猶如失去了温度,再也不能帶給世人温暖。
一路上,燈閃爍不定,光似乎耐不著悲傷,又要罷工了。話未說完,便立刻應驗,城市又回復到最初昏黑的模樣。幸好的是天氣回暖,不用冒着寒風趕路。但眾人皆不知回暖的原因,是火的功勞。火反覆踱步,希望有人注意到她。但縱使加強熱力,路人也只不過是除下大衣,繼續前行。她本以為離開了光,就能獲得眾人的眼眸,可萬萬沒想到失去光芒的自己,世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存在。到此,她們都互感可笑,互感愚昧,說道:「為何要嫉妒自己的兄弟姊妹?」原來只有對方的存在,我才活得有價值。
走着走着,便有一股不知何來的力量要我把雙手放進衣袋裏,難道是神的旨意嗎?起碼我是這樣想的。當雙手觸摸到衣袋裏的盡頭,有著一個由紙做的小方盒,它不大不小,像是一盒火柴。果然,我的猜測並沒有錯誤,它可是讓我在寒風天的一點安慰啊﹗我沒有多想就把它點燃,它發出微微的光芒,微微的溫度,以及微微的情誼。此刻,我好像再次看見她們的身影,但不同的是她們沒有吵鬧,只是安靜地依偎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