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部相機,它陪著我看過了千山萬水,走過了千山萬壑,也陪我見證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這部相機的晶片,是母親從我出生起便準備好的。在我出生的那一刻,父親立刻拍下我人生第一張照片,那時候我哭的有多難看啊。但是,現在這部相機已經鋪滿塵埃了,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使用它。
我像重讀書本一樣,翻閱那些美好的時光。有拉薩的日出,洱海的日落,看著這些一張又一張的照片,瞬間陷入了我人生的回憶。其中,有一張照片是我們的合照,當時的母親有著一把烏黑的頭髮,穿著那時候流行的裙子,而父親則掛著燦爛的笑容,穿著與媽媽的衣服相配的牛仔連身褲,再配一件黑色的無袖長衫。哥哥仍是有著稚氣的臉蛋,穿著一身可愛的小格子衣服。至於我呢,是嬰兒睡著的模樣。
現在,母親鬢角斑白,身材已不復當年的瘦削。我從照片張揚起回憶,她把自己年輕愛美的心都收起來了,有時候連她自己回顧以前的照片,眼淚也會悄然無聲的流下來。父親則變得不苟言笑,把自己的一切情緒全部交給了心裏的無底洞,滿眼都是我和哥哥的身影。那麼哥哥已遠赴外國讀書,獨自一人面對陌生的環境,把想家的情感都交給了枕頭。還有那位如冉冉升起的太陽,當年像極小村姑的我,已經難以回到從前的可愛,世故取代了一切的純真。
如果真的有時光機的話,我多想回到那一張張童年回憶的記憶膠片。回到還沒有測驗,可以開著四輪小單車到處跑的年紀,可以回到大家沒有各種猜忌,單純的像白紙一樣的年紀。其實,我最想回到那個仍能任性的自己,家人都只是捏捏我的臉,笑而不語的那個時候。
看著看著,我發現只剩下幾張照片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大了的關係,我和父母沒有了話題,連吃飯的時候也只是變得相當沉默。我記得,兩年前的香港迪士尼之旅,我和哥哥站在餐廳下面的那個火箭模型那邊哭。
此時,父母發現我們了。到了酒店之後,氣氛異常安靜,我以為是暴風雨的前夕,結果媽媽只叫我快去洗澡。輪到哥哥的時候,媽媽單獨的跟我說,「小時候,你們都很喜歡拍照的啊,為什麼現在就不喜歡了啊?我只是想和你們有個美好的回憶啊。」想到這裡,我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是啊,為什麼呢,拍照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可以把時光永遠鎖住在照相機裏。
如飄絮的往事,編織成了記憶的拼圖。這一台照相機,讓我明白縱使時光流逝,我們終成過客,然而有著陪伴自己的父母,每時每刻已是情感的記錄。的確,人世間的悲觀離合,我們是無法改變的。不過,若我們不用心去感受生活的一切,就算讓我們回到過去,也不曾有一抹記憶久存在心中。因此,時光於我而言,是讓我領悟珍惜的真諦,否則縱然有千山萬水與我們擦肩而過,也像是空氣般的無形存在。頃刻,我發現照片有些少模糊,卻在心底越見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