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划过天际固然明亮,却不比你如同和煦春日来的温暖。
“哗啦”一声响起,我睁开眼,是千篇一律的乳白色系带中少数的一抹蓝。我见到旁边的兄弟们睡眼惺忪,却都各自慵懒地躺在一起,大家都不知我们将何去何从。工人们拿起我,娴熟地将一条白系带粘了上来,又转手扔在了一旁的纸箱中。好多兄弟叠加在我头顶,胶带声入耳,那瞬间,我已然踏上了前往疫区的路上,没有退路。
再一次睁眼,我就看见了你。三千华发被浅蓝色头罩随意地捆扎于脑后,睡眠不足的面庞被通红的眼角点缀着。那双青葱玉手将我从万千兄弟中翻出来,继而如贴花黄般将我贴于脸上。隐约感到,娇弱身躯下的,是未曾爆发的光芒。
天有不测风云,原以为的安宁悄然离开,险情火速到来。“七十八号床病人喘不上气了,快拿设备!快!”我听见焦急的叫喊声,又看见死神拿着索命的镰刀呼啸而过。我感觉情况不妙。你飞速地动身了,转手拿过呼吸器,义无反顾地奔向病人。那一刻你的光是何等耀目啊!“给,我该怎么做?”温润的双唇在我身后颤抖。“呼吸管入肺就行,快!”
我看见你纤长的手指搭于病人早已张开的嘴上,将白色的长管伸入其中。“咳——咳”我听见病人剧烈地呻吟着,床也在颤抖。你汗液渗出,在我白色的底面留下了浅痕。很快我就浑身湿透了,又热又闷。你的呼吸很急促,脸上也被我勒出了痕迹,我的身体似乎要被热气流穿透一样,燥热难安。但我还尽功尽责地抵抗着病毒的攻击,它们真狡猾呀,但始终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在我的保护下,你投入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时间在流逝,汗水在你我之间流淌。当仪器屏幕上的绿色直线有了起伏,在我背后一直喘息着的你呼吸才慢慢平稳。我想当时我身后的你定是在滴滴声中嘴角上扬,如一束光般闪亮。
疫情平缓之后,如众望所归般,你企盼的光明到来,大家不再是终日行色匆匆,各自都有了各自的归途,我仍跟着你。那日你沉醉在身后的酒红色暖阳中,风似是带起了几瓣飘落的海棠花,令人心醉。刹那,你的光芒再一次夺目闪耀。
后来当我被扔进垃圾桶后,周围是黑暗的,但纵然时间飞行,我的心亦仍然明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