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8年,山东威海卫港,黄岛炮台。
一位年轻的水手在队列中,默默地听着英舰舰长讲话。22岁的他在这里目睹了两日之间三次易帜:日本太阳旗降落,中国黄龙旗升起;黄龙旗降落,英国米字旗升起。国旗升降,国人本应荣辱与共,可一旁的清兵衣衫不整,满目愁容,无奈而麻木。悲愤之情在他的胸中涌动,如同炮台之下翻滚的海浪。一个中国人,在自己的国土上,亲身经历他国列强的欺凌,这是何等的屈辱!
然而他知道,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还生活在自私狭隘的小世界里。当八国联军打入北京,被紫禁城的城墙挡住,百姓非但不阻止,甚至从家中搬来梯子帮忙;远赴日本留学的中国学生,在视频里看到自己的同胞被杀害,一个个无动于衷,脸上只有麻木的神情。面对如此的境况,他同无数的仁人志士一样,渴望改变人们的精神面貌。
“我国欲在现代世界求生存,全靠新式教育,创造一代新人。我乃决计献身教育救国事业。”
他辞去海军的职务,回到天津创办学校。为了办学,他两次东渡日本,考察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教育,为其办学规模和教育方式震撼,深受启发。又和自己的友人先后抵达美国,考察大学建设,学习如何组织和建立私立大学。
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不断比较美国和日本的教育制度,又结合自己的时间和想法,逐渐创立了一套适合在中国实行的教育理论。
1919年9月25日,南开大学正式宣告成立。
与公立学校不同,私立学校的校长不仅要管理学校,还要确保经费运转正常。当时南开的经费,主要靠募捐而来。为了筹得资金,他放得下身段,也讲究方式方法。不仅根据社会需要制定教学方针,还充分利用学校已有的资源,开办工厂。在扩大了社会影响的同时,取得了相
应的经济效益。
在这样的情况下,南开教师的薪金当然是低于其他大学的,但很多著名的学者和教授都还是愿意到这里任教。从梁启超到黄兴,从张学良到陈寅恪,从叶圣陶到陶行知都把自己的子女或亲戚的孩子送到南开大学读书。他们信任南开的师资力量,更信任南开校长的教育理念。
他在国难之时创办大学,不仅要办一所好学校,更要办一所时代需要的学校,把对祖国的深沉之爱融入教育救国的理想。因此,“允公允能,日新月异”,培育允公允能的爱国人才是学校的首要宗旨。
以爱国为其教学理念的首要宗旨,他一直勉励学生“公德心之大者为爱国家,为爱世界”。在南开的课程上,也有十足的体现。
在南开,最受注重的科目之一是戏剧。戏剧是文学艺术的核心,文学艺术又是美育的重要手段。当时,曹禺在南开中学读书,成为了南开戏剧团的主要成员。他在《回忆我在南开开始的戏剧生活》一文中说,“南开戏剧团对我影响很大”,他提倡戏剧“目的在练习演讲,改良社会”。戏剧的舞台上,有小丑、小生、老生,如果能在舞台上演什么像什么,那么将来在社会上也能应付各种环境。戏剧作为文学艺术中的重要形式之一,借助演员的形体、动作、表情、舞台背景等等给观众带来直接的心灵震动,可以说,看戏剧,比抽象地上几节政治课的效果还好。
除此之外,爱国教育更是其教学理念的直接体现。
“你是中国人吗?”
“你爱中国吗?”
“你愿意中国好吗?”
这是八十多年前,张伯苓先生提出的振聋发聩的爱国三问,这是历史之问,也是时代之问,未来之问,它不仅让当时的国人醍醐灌顶,更让今日的我们心怀敬仰!
张伯苓先生就像一块滚动的石头,在那个山河动荡的年代,执着地,不停歇地开辟出一条大道,指引他的是教育救国的理想,是对祖国深沉的爱。这份决心,这份热爱通过他的教育理念,传递给更多的青年,将这条路越拓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