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是永远的光亮
纵使是最深城的黑夜也遮不住一丝光亮—题记
“啪嗒”,一束强光照来,刺眼而灼目,他不禁微微扭了扭头,眯起了眼。“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有谁是共产党?”沙哑而阴翳的声音低沉而又恼火地在他耳边响起。他吃力地抬起头,轻蔑地浅笑了一声,“不知道”。鞭子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世界陷入了绝对的沉寂之中,敌人怒不可遏的咒骂和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仿佛只是虚无,他昏死了过去。
黑色,满眼都是黑色,只有墙角挂着的荧荧如鬼火的煤油灯在散发出一点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点点微光,潮湿、腐败的气息裹挟着铁链与血腥的气味进入他的鼻腔,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他不禁干呕起来,剧烈的动作唤醒了沉寂的伤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叹出长长的一声。他艰难的转过头,问身边的其他狱友:“同志,今天是几号了?”有狱友回道:“11月29号”,又低声说道:“据可靠消息,解放军已经在来的路上,很快就会来解救我们了,同志,你可要挺住啊,光明就在眼前了!”听着同志们的相互鼓励,他宽慰的笑了。这一年来的经历在他眼前浮现,一年来,他在从事地下党联络工作,因叛徒出卖而被捕入狱,随后送到此地。在这里,国民党反动派让他们吃发霉的食物,在炎热的夏天限制给他们的供水量,让他们遭受蚊虫的叮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行残酷拷打逼问。许多同志因此而牺牲了,他甚至还不知道他们的姓名。他摸出了怀里藏着的早就写好的遗书,轻轻读出声来:“父亲、母亲,这是儿子留给你们最后的家书了,恕孩儿不孝,如今可能要先走一步了,但请你们不要悲伤,孩儿是为共产主义牺牲的,因此,孩儿感到无比的光荣……”仅读了两行,他便泪流满面,恍惚间,他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一个不一样的中国,在新中国里,孩子不再恐惧战火,创痛被繁华抚平,和平代替了战争,人人生活幸福安康,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没有独裁统治,只有民主和平等。中国变得富强起来,中华民族饱受欺凌与压迫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滑下,在他布满尘灰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泪痕。
“起来,起来,都醒醒”,一阵杂乱的喧哗吵醒了他,牢门外站了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全体人员收拾东西,马上转移!”一片死寂,没有人搭话,零星传来轻轻的抽泣声,转移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不知道。他看着有些低迷的狱友们,挣扎着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坚定地对狱友们说:“同志们,黎明将至,最猛烈的暴风雨即将到来,无论敌人怎样负隅顽抗,都终将会淹没在人民的浪潮中。也许我们看不到最后的胜利,那就用我们的生命和鲜血去迎接暴风雨的到来!人生自古谁无死,可当我们的生命与无产阶级永葆青春的革命事业联系在一起时,那是无上的光荣!同志们,我们将和新中国一起获得永生!”他的身体虽已破败不堪,但他的眼里却有火焰在熊熊燃烧。他看到狱友们都已站起身来,捏紧了拳头,放声高呼:“共产党万岁!人民万岁!”他转过头轻蔑地望了特务一眼:“带路吧!”士兵们在这群如火一样燃烧着的革命者的目光中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他拖着沉重的脚镣,缓慢但坚定地走向了刑场,虽已是清晨,但天空中乌云密布,不见一点阳光,当被套上头套的那一刻,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与死寂。
刽子手拉枪栓的声音响起。
他想起了大学时与好友共读马克思主义,从此人生有了方向,中国的未来也明亮了起来。那时开始,他就决定,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
刽子手退出枪里的弹壳。
他想起了入党时的铮铮誓言,“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百折不挠,永不叛党”,那一刻是他这一生最光荣的时刻。
刽子手将子弹上了膛。
他想起来接到党布置给他地下工作任务时毅然和父母妻儿告别,送行时儿子那无助的眼神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刽子手端枪瞄准了他。
他仿佛看见毛主席站在天安门上宣布新中国成立,仿佛看到了人民解放军为解放全中国而四处征战,仿佛看到了一条盘曲的巨龙在世界上空腾飞……
“真好。”他想。
乌云散去,天边露出了血色的曙光,火红,火一般的红,像燃烧的烈焰,照耀着万物。黎明,到了!
1949年11月30日,重庆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