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小屋中烟雾缭绕,微弱的火星若隐若现。“咳咳”,一个中年人正在伏案写作,两只手指夹着快燃尽的烟头,时不时剧烈地咳嗽几声,火星在烟雾之中不断地晃动着。突然,他将笔向桌上一掷,猛地站起身来,推开窗子,屋外温暖的阳光正好,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上海大陆新村一座清水红墙的三层房屋的窗边,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他体格消瘦,皮肤黄里带白,颧骨高高凸起,显得憔悴而虚弱。但是,他那深陷的眼窝之中,藏着一对刀子般的眼睛,犀利而深邃,放出凛冽的光彩,仿佛能洞穿世间万物。他的头发一根根倔强地树立着,胡须如同钢针一般,整个人棱角分明。他向着窗外看去,大街上,逃难的人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达官显贵们见不得阳光,将自己关在厚厚的墙壁后;远处的监狱中,正在处决几个共产党人。他见了此景,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关上了窗户。这个人就是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新文化运动的斗士——鲁迅。
鲁迅家在上海的一栋小别墅中,他常年蜗居在他的那间名叫“且介亭”的小书房中。正是在这间小书房中,他创作出了小说集《故事新编》。三楼里间一个不见光里的房间是客房,里面曾有瞿秋白、冯雪峰等共产党人在此藏身。
鲁迅早年漂洋过海,到日本留学,萌生了用笔唤醒麻木民众的理想,他渴望为久受压迫的民众麻木的内心,打开一扇窗户,一扇开放的、民主的窗户,让新文化的阳光自由地撒进人们的心灵。新文化运动伊始,鲁迅在《新青年》上发表了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痛声疾呼:“救救孩子!”从此之后,他便以“文化斗士”的形象出现于人们眼中。
鲁迅在《呐喊》的自序中写道“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在我看来,鲁迅正是惊醒民众,想要毁坏旧社会的“铁屋”的那个人。他渴望在旧社会的“铁屋”之中,打开一道窗户,惊醒人民,让大家团结起来,去捣烂那腐朽的、黑暗的旧社会,让美好的阳光撒向社会的每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
而他自己,却“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靠着一张硬铁床、一床薄棉被,度过重病缠身的日子。他患有严重的肺炎,却终日与香烟度日,在烟雾缭绕之中,一边写作,一边剧烈地咳嗽,最后竟然咳血而亡。他是多么无奈,多么心痛啊!他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人民,可是,他却只能看着它被侵略,被欺凌。他所能做的,只是拿起手中的笔横眉冷对。他渴望做到的,是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推开一扇窗,去享受那美好的阳光。为了这个梦想,他牺牲了自己的阳光,躲在阴暗的小楼中,为着这个目标执着地努力。
我推开窗,阳光正好,洒在人身上,暖暖的,说不出的惬意。如今,社会安定,国家富强,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