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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别 班级 姓名 指导老师 赛区
初中组 0 吳潔瑤 澳门
时间:2021-11-19 点击量:150 推荐量:0 评论数:
				

紅玫瑰亦是白月光

當我獨自面對死亡時,我才意識到,原來我不是小王子,她亦不是我的紅玫瑰。 二零二一年的春天,我在病房中因癌去世。死在一個異常孤寂、嚴寒的夜晚。 而我的靈魂,被附在了她書房棕色的古典時鐘上,滴答滴答——無時不停止,無時不發聲。 *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冬 寒雪的冬天,孤寞的角落。 飢餓。長時間不進食使我有點暈厥,但卻沒有帶來太多的痛苦,有些事情只要習慣了就不會帶來太多的傷痕,如同此刻我看見母親拿著鐵棍走向我卻沒有作出太多的舉動一樣,因為我知道,反抗只會讓自己傷得更重。 四十三,四十四……在打到第四十五下時她突然停下了動作,以粗暴的姿勢擁住我並對我說了句「媽媽愛你呢,奈兒。」,我沒有說話,她擁住我的手越來越緊,緊到我快要窒息,良久,我聽到我自己顫抖的聲音,「我也愛你呢,媽媽。」 她抱住我的手頓然鬆開,朝着我笑了笑便離開了這間屬於「莫奈兒」的房間,我拖著滿是傷痕的身軀行走到房間中的小窗前,家門外的地下鋪着厚厚的積雪,遠遠望去能夠看到中心公園的聖誕樹以及燈飾,啊,十二月二十五日,今天是聖誕節。 街道上的人笑語盈盈,閣樓上的我也笑逐顏開,今天母親打少了我十下呢,也許這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吧。 啊,十二月二十五日,今天是我的生日。 * 四月十八日,我逃了出去。 我發誓,我是深深地愛著我的母親的,但當她以利刃刺向我時,我有點害怕了。 有點害怕再也看不到母親,也有點害怕公園裏的小麻雀沒有我的照料會逐漸死去。 我一路狂奔,身下的腿就像是本能一樣逃跑,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感到眼前一黑,我倒在了便利店旁的小巷裏。 要死了嗎?我不知道,只是有點不甘心。 不甘心為何我不是「莫奈兒」。 * 「她怎麼了,怡。」 「我剛從便利店出來就看到她了,看上去傷得挺嚴重,便把她帶上來了。」 「你啊,慣會惹麻煩。」 「叔叔肯定會幫我的對不對嘛……」 好吵……伴隨着一陣頭昏腦脹,我睜開了雙眼,面前的場景不太熟悉,但看佈局…似乎是一間小醫館。 「姐姐,你醒了嗎?」我抬起頭,這才注意到我正躺著的床旁站著一位身穿花白色長裙的少女,窗口的小縫將陽光投射進來,陽光順着小縫輕輕地灑在她海藻般濃密的卷髮,眼睛如同一汪清水,如果說我的降生是在朔風凜冽的冬日,那麼她的來臨便是鳥語花香的四月天。 原來此刻温暖我的不是日光,而是她的臉龐。 我側過目,望向自己此時身上的衣服,似乎未被換過,穿著的還是母親為「我」親手製作的裙子,我沉重的心有點放輕。 「你叫甚麼名字啊?」女孩看向我,問。 我看向她如同清澈湖水般的眼睛,第一次產生了不想說謊的感覺,鬼使神差地,我說:「莫…言。」 「莫言?好特別的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有女生叫言呢。」她看著我,認真的說。 我沒有回應,也忘記了那天後來我是如何過去的,只記得從那天起我便暫住在那裏,而那個笑面盈盈女孩,便是我的唯一。 * 她推著輪椅帶我出去散步,而我閉著眼睛坐在輪椅上,我從未想過我的生活可以以「歲月靜好」這四字形容,但此時此刻我希望自己一直傷重下去。 這樣便可一直在她身邊了,是嗎? 我們的生活其實頗為單調,就像是一對生活在森林裏小木屋的夫婦,彼此只有彼此。 但我心裏清楚地知道,她不只有我,這裏也不是我所想的森林,只是偶然我亦會容許自己幻想,這樣的美好屬於我。 哪怕,我知道她有喜歡的人。 我受傷的日子她一直照顧我,久而久之她也會跟我分享許多她口中只有「女孩」之間才能聊的心事。 是的,在她眼裏我大概是一位能夠聊心的「姐姐」吧。 她偶然會用充滿少女氣息的語氣和我描述她的心上人,如何的陽光,如何的帥氣。 而我則會笑著回應她,在無人的地方再暗自神傷。 有些人,雖然散發著吸引你的光芒,但並不代表她就屬於你。 * 在小醫館待的時間越來越長,我能夠感受到我的身體越來越好,終於,在某日我做完物理治療的午後,她笑著對我說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我。 第一個,是我身體康復的速度飛快,很快就能恢復正常生活了,而第二個—— 她說她追求的男孩答應她的追求了。 那刻,我突然想起我曾在母親為「莫奈兒」準備的書房看過的一句詩句:「我有群星在頭上,唉,但是我屋裏的小燈卻沒有點亮。」 我的小燈似乎為別人點亮了。 她說話時臉上的歡快根本擋不住,以至於我根本不知道要作出甚麼反應。 於是,我作出了我自己也沒有想到的舉動。 我淡淡地看著她說了一句,「既然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那就不麻煩你們了,診金和藥費我之後一定會交給令診所,這些天謝謝你。」然後,在她反應過來前離開了那裏。 離開後的我獨自一人在街道上失魂落魄,但我明白,我不能再陷下去了,在這時抽身也並非壞事,雖遲,但斷。 後來我找了份工作,慢慢分期將錢還給她,每次要還錢我都用信封包好然後托人幫我送去那間醫館,一步也不敢靠近曾經為我人生中帶來最温暖時光的地方。 雖然,她大概也認不出身穿男裝的我。 * 從前住我家隔壁的陳叔告訴我母親去世了,據說是因癌去世。 我以為我聽到後會很傷心的,但我並沒有,反而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參加了她的葬禮,望著那副棺材,我很想問她一句,「你愛我嗎?」 其實我知道答案的,這麼多年來,我也只不過是披着「莫奈兒」身份活著的人,在她的眼裏,也許只有與前夫生育但一出生就夭折了的「莫奈兒」,而不是我這個她被強暴後被逼生下的兒子「莫言」。 她將一切的痛苦發洩在我的身上,但她亦同時為自己天生夭折的女兒心痛著,於是便將我這個兒子從男孩硬生生活成女孩:從小穿著她準備給莫奈兒的裙子,留著長髮,用著她的房間,她的一切,卻不包括擁有母親的愛。 我原本也以為自己的生活就會這樣一直地陰暗下去,但就在我在深淵中絕望地吶喊時,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束光,林怡,多麼美麗的春天。 我明白在我這個四季都如同冰冷的冬天一樣寒冷的寂地出了現春日已是莫大的幸運。但我總是想再靠近一點我的春日,哪怕春日更愛的是有著温暖陽光的夏至。 所以,沒關係,只要能在遠處看看你就好了,我的春天。 * 二零二零年,十二月,我患癌了。 看來我的母親甚麼都沒有留給我,只留給我這個帶有遺傳性的癌性基因。 由於得知的時候已是晚期,醫生叫我作好心理準備,我的生命大概只餘下半年了,而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見她。 她前幾個月被人求婚了,聽說婚禮在下年的四月份,所以我想,我至少要再活多五個月,能夠看見她最美的樣子。 就算新郎不是我。 我並沒有選擇將餘下的錢用光來進行一場最後的環球旅行,而是選擇在這最後的半年努力奮斗,將錢送給她作為一份份子金。 但我沒有想到,在三月尾時,我的病情惡化,入了急症室。 躺在病床上,我似乎能感受到生命的消散,原來現實中真的不如小說,我甚至沒有撐到她的婚禮。二零二一年的春天,我在病房中去世。死在一個異常孤寂、嚴寒的夜晚。 死前的一刻,我竟然在想,幸好我已經托人把份子錢交給你了。 始於春天,也終止於春天。 ——僅此記錄我生命中曾出現過的那束光。 ——作者的話—— 在上交這篇文章前,我在投不投稿之間糾結了很久。大會的主題是追尋那一束光,而我的同學朋友們都認為我的文章過於沉重了,他們認為題目所表達的光應該為理想、奮鬥或是希望,總而言之是正面的。但其實在我的文章中也並非沒有出現過理想、奮鬥與希望,一個在絕望逢生的人,在深淵中看到一絲光明,想要拼命抓緊卻無奈於生活中的傷痕。童話的結局不是只有公主王子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人心中是否抱有希望。故事中的男主角最後雖然去世了,但我認為他在此之前獲得了釋懷,獲得了不同於人們所說的那一束光。畢竟,我認為比起結果更重要的是你的心態,心態能夠改變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