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筏子的力量
气势磅礴的黄河,满目的峭山峻岭天,蓝的不像天,云白洁的不像云,到底是什么?是孩童随性拨上的油彩。黄河像个壮汉,怒吼。
岁月奔腾间,只有一支羊皮筏子,以自己的力量破开风浪,驶向记忆的谷底。
…………
犹记得片天。晨曦从层叠云障晕开一抹光,如画只染上一滴色泽,将半个天染出动人心魄的湛蓝,旋即黯淡于熠熠的朝阳。坡墨横秋的橙黄,在天地与黄河的交界处,肆意宣扬。连那奔腾入海的河水,也一并映上亮眼的粼光。这般盎然恣意的境地,伴着拂面而过的狂风,令人豁然间,以为心胸宽阔,一片清明。
同行游者皆赞不绝口,我离开人群,向那昏顿抑的沙土地走去。
远远看见一老人,灰褐色的背心,一如脚下泥沙般质朴沧桑,身侧赫然是只巨大的羊皮筏子,冲卷了滩边的湿土泥泞,半个身子浅埋在呼啸的河水中。我心中为老人和羊皮筏子的命运担心着。随着汹涌的银色浪花,急促的浮尘着,又碍于笨重的粗绳束缚,不时发出刺耳鸣笛。
我谨慎地踩着河滩走去,一深一浅的印痕,在黄沙中零散,老人似是抽动着老式的风箱,让那羊皮筏子渐渐鼓起,敦实的形貌仿佛重至千金。望见我,老人古铜色皮肤的面庞牵起笑容,带着局促和热情,埋藏在帽檐下那苍苍素发如眼前发白的天色,我打了声招呼,好奇地抚摸那暗黄发黑的旧羊皮。全然没有皮质的粗糙,反倒腻腻地很是光滑,我讶然,莫非这羊皮没有我所想的厚重吗?愈发有兴致地端详起来。老人移走了风箱,有力的紧紧扎上绑在一起的羊皮口袋,透过口袋掀起的缝隙,我才留意到这个覆着砂砺的底部,还有结实敦厚的木板,整齐地托起数个羊皮袋。
“爷爷,这羊皮怎么这么薄啊?”我一手轻捻一只羊皮,果真薄的与几张纸无异,忍不住再询问。
老人停下手上的活,深邃的目光看向我手中的羊皮:“孩子啊,这羊皮不薄,哪能容我充这么多气啊!”老人说笑般地答道,饱经沧桑的声线浑厚而沙哑,充满了力量。
“那这么薄能让您在黄河上行驶吗?”
“这不是有木头吗?你看,厚实着呢!”老人带着自豪,炯炯的眼睛乐成了缝。不多时便挺一皮筏子,满天飞沙与波涛相迎的黄河之上,翻涌之间,唯见愈发瘦小的羊皮筏子载着一袭褐色的身影。那身影离我越来越远,但在我心中又越发高大。在无数怒吼的汹涌的巨浪中忽隐忽现,驶向璀璨亮丽的天际……
乘风破浪会有时,正是那绵薄轻细的羊皮与敦厚坚实的木排,才造就了堪比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波澜壮阔。
我愿如一支羊皮筏子,人生长河中,有力量直挂云帆济沧海。
在笔下绽放一首歌,记忆流淌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