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与别的父亲不同,他喜欢喊爸爸“小子”,不喊小名,不喊名字,还总板着一张脸。
“小子,你慢点跑!”爷爷望着在田埂上活蹦乱跳的父亲,板着一张脸,如同一棵木讷的老树伫立在寂寥的天地里,突兀、孤独。而父亲一个不小心,一屁股坐到了泥地里,空气停顿了。风也随着怔住了两秒,父亲拔腿就往远处跑,而爷爷抄起鞋子,拔腿就追,一大一小的影子在阳光下追赶,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鞋板打屁股的声音一阵阵的。
后来父亲长大了,“逃课”“打架”的事情父亲都做过,而爷爷一直遵守着"棒下出孝子"的原则,父亲每一次犯错都会遭到爷爷的一顿打骂。直到有一天,父亲逃了课,把奶奶给他买书的钱拿出去乱花,爷爷知道了,只是看了他一分钟,将扬起的手放了下去,眼中皆是失望和痛苦,爷爷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转身走向房间,奶奶哭咽的声音也停止了,随着爷爷进到了房间里,留下父亲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发呆,他的影子被灯光无限拉长,他没有被打,但他的心却变得空落落的,像他的影子一样,漆黑孤独,不知所措。
再后来,父亲开始改变,但他的人生旅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父亲工作失败了,爷爷看着颓废的父亲叹了一口气。“小子,男人就要挺直腰板!我们人啊……不是要背着光走,踩着影子走,而是要直面阳光,让影子跟着我们走,坦坦荡荡,做事就要有做事的样子!”风吹凉了父亲微湿的衬衫,父亲甩了甩头,用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似乎想把一些负面的思想情绪赶走,“加起油来,把真活干。”爷爷转身去赶鸡回笼了,父亲站于风中,眼眸着映着自己的影子。不要成为黑影的附庸者,而要成为影子的主宰者。那天的父亲,又是独自一个人,又是那长长的影子,但他的眼眸中是从所未有的坚韧与信心。
“孩子啊,我们不能背着阳光,向影子所低头,我们要直面阳光,让影子成为我们的跟随者,也就是这样的理念,你们的父亲才会达到现在模样啊..."爷爷举着酒杯,望着杯中月亮的影子,扬起嘴角,内心中似乎有一股澎湃的自豪感,夜黑,风轻,人欢笑。
父亲坐在一旁,眼眸中映衬着爷爷的影子,他佝偻着背,举着酒杯,眉间却是满满的欢愉,父亲笑,笑容直达心底,“如果没有你爷爷,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生活了。”父亲对我喃喃道,风轻轻吹,带着父亲的低喃,跑进漆黑的夜空中,留下一片轻逸。
爷爷的影子渐渐退出了父亲的世界,但爷爷的爱却丝毫没有退却,使父亲一步一步走向成动之路,使他的影子一点一点挺直,直到他能成功主宰他的影子,战胜他的黑影。
小子,直面阳光,让影子成为我们的跟随者,挑战它,战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