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与光
火的英雄,无悔地化作人类的火种,沸腾身上的血,照亮历史的光。
——题记
一
我在火神赫淮斯托斯手中,日夜炙烤挣扎的他。
而他就这样被吊着,后有飒飒冷风,上有灼灼烈日。
“你若屈服,我定会请求宙斯原谅你!”
“为人类造福,有什么错?”
霎时,阴云昼瞑,昏黑如磐;霹雳一声,万劫不复。
秃鹰,利喙长爪,日夜啄食心肝;钢钉,紧锁胸口,晨昏撕心裂肺。急雨狂风,摆簸山岳,熊熊烈火,崩雷暴裂。
但,他屹然不动,有山下峻岭的坚韧,有远方蔚蓝的勇毅,他的目光,那样悠远亦光亮;他的双臂,钢筋上迸出红练。苦痛还有多久,无人知晓。但,我分明看到他英雄的面容在火光中闪烁,经久不灭,还有一丝满足的欣慰。
他本可以不管不顾那居高临下的审判,却选择在熠熠的明灯下执意徘徊。
只为我和他都知道,远方的天际下,香火源源不息,灯火繁荣兴盛。
人类文明的圣光,源远流长。
二
我被天主教教主烧起,在鲜花广场烧得一片熯天炽地。
他高举“日心说”的旗帜,绝不向红袍下跪,绝不向迂腐忏悔,绝不向封建投降,绝不向我妥协。
十七世纪的第一年,他的身上燃起了一把烈火。
十七世纪的第一年,欧洲大陆上燃起一把烈火。
他落落大方,一手紧握真理,一手与我在这硕大的广场上纵横乱舞,他本可以对着那雍容华贵的判决屈膝低头折节,却选择在绝世的苦痛中傲立永生。
我烧破他的肌体,他却用他挥洒的鲜血浇灭封建的烟尘;我对他施以最残忍无情的暴行,他却用他已毁的灵魂照亮科学永恒的光。
他向哥白尼径直奔去,无怨无悔,无影无踪,却无处不在。
他是封建的祭品,却开创了思想与科学的盛世,文艺复兴的光从他灼灼烧着的真理的眼中源源不断地射出,亮彻了社会的每一寸黑暗,烧尽了迷信的每一句话语。科学的力量兴起,摧枯拉朽,无坚不摧。
科学思想的耀光,横空出世。
三
我被烟幕弹溅起擦燃,在他稳健的肩上不幸地烧起。
五百名迷彩男军匍匐身后,上千架凶猛机枪立于头前。
遥夜岑寂,进退两难。
附骨之疽,蹈锋饮血。
白磷沁入他的骨,火魔撕裂了他的心。
他痛苦地笑着,仿佛眼前敌人的堡垒也在这猛火中燃得破碎,仿佛面前所有的敌人被火一卷而空,机枪、炮弹、坦克……这些因火而强大的战争武器,在抗敌的猛火面前不堪一击。
他本可以一跃翻身灭火救身结束无尽的痛苦,却选择在同志的目光中安静毁灭。
他的血肉在空中纷飞,模糊而清晰,每一处肌体,每一方毫末,尽烙满爱国的赤字。
身后勇士的爱国忠心被他照得亮彻天际,后世士兵的坚毅军魂被他照得锋芒毕露。
冲锋陷阵。
敌人的堡垒、入侵的仇雠,黑暗的阴云,飒飒地,在他决毅的雷池前震悚。
誓死卫国的雄光,威震四方。
四
我在隔壁的灯罩里,看见墙壁上出现的小孔中闪过一枚纯净的眼。
缊袍敝衣,艰苦朴实,手不释卷,孜孜笃行。
他绝非素钝之人,不过生于穷苦。求学无门,只得四处借书研学。可白天的劳作与晚间的昏黑使他无法潜心。或许他本就应该继承他父亲的衣钵,世世代代面朝黄土,日出而耕。
可,他不甘,他挣扎,他拿起了我的矛,与黑夜和贫穷撕斗,与绝望和寒冷拼搏,在手中借来的书上斗转翻腾。他本可以迎着笑送君别的熏风生活,却选择在狭小的缝角中艰辛矗立。
我照亮他的眼,现出书上的字;他照亮中华艰苦的品质,鼓舞后世的人!
他在一方小孔的世界中,铸成了自己的山,建造了自己的路,继承了中华的火,发散了不懈的光,他用自己燃烧文化的火,烧得刮刮杂杂,照得通通透透。
中华文化的炫彩,经久不衰。
……
我是真实的火,无情麻木地烧着。
他们是人类的火,无畏澎湃地烧着。
先前,我见识到了比我更炽热更博大更执着更坚强的火,他们害怕失去一些东西,一些他们宁愿万劫不复,不畏以身殉道,尽管粉身碎骨,哪怕屈蹲墙隅,也要紧握的东西,他们甘愿付出一生的艰苦或煎熬的痛苦,他们决然不屈,他们是人类的火:舍生取义、借火传光、与火共舞、浴火重生。
如今,我在奥运圣坛之前被燃起,在南丁格尔的灯里被燃起,在航天飞船基座处被燃起,在军人枪口枪膛里被燃起。在那些地方,我看到了与他们相似的一批人,他们是后世的光:面容庄严、艰苦求学、崇尚科学、英勇卫国。
他们是火的英雄,是黑暗与麻木的清道夫,是人类的火种,他们终会点亮后世的光。
文明、文化、科学、爱国。我看到他们以我相连,织成一张火亮的光明:
人类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