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联想
北京市和平街第一中学 文心悦 指导教师:李继朋
随着幕布升起,聚光灯打亮,舞台上芭蕾舞者伴随着音乐舞动起来,优美的影子映在地板上。台下的小女孩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眼底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从那之后,舞蹈教室多了一个小小的影子。因为年龄小,跟不上大家的进度,她每天下课后独自在教室对着镜子苦练。黄昏的太阳照着那小小的身体,在地板上投出淡淡的影子。汗水浸湿了脊背,因为受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女孩都不在意。直到看到镜子里标准优美的动作,她的脸上才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有时候老师也会陪着她,直到太阳下山,地板上的影子消失不见。
日复一日,终于有一天,女孩拥有了一双自己的足尖鞋,那是一双浅粉色带绸带的鞋。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穿好鞋,系好绑带,最后又精心地系了一个蝴蝶结。她伸展身体,仿佛拥有了水晶鞋的灰姑娘,身体更轻盈了,动作更优雅了,宛如一只花丛中翩跹的蝴蝶。她穿着足尖鞋跳啊跳,终于有了登上舞台的机会。即便只是伴舞,她也觉得自己如记忆中那位芭蕾舞者一样,兴奋而满足。
但生活并不总是晴空万里,突然间也会阴云骤降。在前往她人生中第一次担任独舞演出的途中,女孩乘坐的车出了交通事故。等到女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的病床上。当看到自己空洞洞的右腿裤腿时,女孩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随即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女孩躺在病床上,安静地望着窗外,但眼里的光却日益暗淡,直至熄灭。角落里的足尖鞋也蒙上了薄薄的灰尘。有一天,女孩一如既往地盯着窗外出神,忽然窗户玻璃上小小的动静吸引了她的目光。只见一只蝴蝶不知什么时候飞进了房间,却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小蝴蝶扑闪着翅膀,向着屋外的光亮使劲飞去,却一次又一次地被玻璃无情地挡住。小蝴蝶不断地调整方向和高度,但怎么也突不破那坚硬的玻璃。女孩正想找人来帮帮它,不料它猛地一飞,飞到更高处,从上面那扇开着的窗户飞出去了。女孩心里一动,那小小的生命一次又一次努力向上飞行的样子多美呀!她顺着蝴蝶的影子往外看,窗外阳光明媚,绿意盎然,已然是春天。
从那之后,舞蹈教室地板上又出现了一个影子,影子矮了一节,但多出了两个轮子。那是女孩坐着轮椅在舞动。身边的人很担心她的身体,但是她的老师却说:“让她跳吧,你们看,她眼里的光又回来了。”老师为她重新编排了一支舞,陪伴她度过舞蹈教室的每一次日出日落。
幕布升起,聚光灯笼罩着轮椅上瘦瘦的身体,台下的观众面露疑惑。女孩深吸一口气,平复第一次担任独舞的紧张而激动的心情,全神贯注地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原本绑在脚上的绸带现在绑在了她的手腕上,轮椅仿佛与她的身体融为了一体,观众也屏住了呼吸,沉浸在眼前的表演中。舞台上的影子如蝴蝶般飞舞着,时而优美时而有力,仿佛化作了女孩失去的翅膀。
一曲终,灯下的影子归于平静,片刻的沉寂后掌声雷动,女孩满是汗水的脸上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