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负重三十年,有人雀入樊笼,有人在黑暗中茕茕踽踽,走了很久很久。好在世间总有星辰开道,所以荆天棘地,也不枉此行。
--题记
寡淡的月光被无情的倾倒在一片黑暗的麦田,蝉鸣四起,抱怨着这扰它美梦的不速之客。昏黄的路灯旁,依稀可以看到缩成一团的那个小东西。星星点点的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好长。
在我年幼无知时,非常怕黑,自然也非常还怕这团可怖黑乎乎的东西。我的父亲告诉我:“这是天使给每个怕黑的小朋友准备的守护小精灵,它形影不离的跟着你,是在无时无刻保护你。”这句话在我心里留了好久好久。直到我知道了它的由来,却只觉好像没那么神奇,甚至觉得当时的自己挺傻的。
但知道它的来由,也并不影响它在我心中的地位。
掸掸它身上的灰尘,尘封的记忆匣子被缓缓开启。那是一个夏夜,与父亲去串亲戚。那是个偏僻恬静的小山野。吃完饭后,父亲便就只忙着和亲戚叙旧,我就被放生了。几岁的孩子总是对一切事物都是好奇心满满的。我只觉余晖渐渐笼罩田野,星子慢慢爬上夜幕。不见了牧耕的村民,不见了相互追逐的蝴蝶,不见了永远活力四射的小狗。一切都回归了平静,好像世界只余我一人与这诺大的荒野。
一阵晚风袭来,明明是夏夜,却寒进了骨子里。一点点恐惧爬上心头,沁满了我的心脏,溢向我的四肢骸骨。我慌了。我怕了。我开始拼命呼喊,可回应我的只有阵阵回音和聒噪的蝉鸣。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也不清楚我会不会被找到,如果真的不被发现我又该怎么办。
在夜幕中,有一束暗淡恍惚的光出现在我面前。就像是驶着孤舟的船夫在独漂万里时发现了远方的顶塔,就像是长途跋涉的香客,终寻到了那天方夜谭的香庙。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向那里跑去。光圈越来越大,影子越来越清晰。我蜷缩着蹲在路灯旁,虽然路灯昏暗,但它此时却是我唯一的光,而那团黑洞洞看不清面容的影子,才是一直陪着我的那个人。
不知蝉鸣了多久,不知我和影子聊了多久,不知我在心头暗暗祈祷了多久,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眼睛快要罢工的时候,一双满是黏糊糊的泥土的鞋子,出现在了我眼睛。就连裤腿也满是泥泞。在我头顶出现的阵阵沉重的喘息声打破了原有的静谧。我喜欢这样。
好像我能感受到我身旁有了温暖的温度,温热的暖流爬上了心头,驱赶了寒意,好像我能闻到我身旁有了那抹熟悉的味道,带着泥土的腥味和青草的清香。
好像我能听到那跳动的心脏。
我抬起头,他逆着光,一圈圈光环从他的头顶漾开,我看不清。下一刻,他把我拥入怀中,炽热的温度将我包围,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感受跳动心脏。
那一刻,夏蝉也为我们静默,月亮的影子渐渐被模糊,耀眼的灯光在我眼里晕开。
他沉默着。他微喘着,他声音有些许颤抖,他哽咽道:“是爸爸的错,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影子是永远不会不辞而别的,他在你被烈阳铺洒,鲜花簇拥时会默默离开。他在你陷入黑暗,临深渊,履薄冰时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你他一直在。他或许一点也不文采斐然,但他的处处细节都透露着爱。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