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亲去世了,在三年前。
一颗小小的肿瘤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一个原本温馨的家庭。她还记得那是一个晴天,那一声噩耗如同晴天霹雳般直直穿透她的心,如此突然,如此无奈。那一天,她急急冲出公司,开车直奔医院,直到第二天早上同事打电话问她,她才想起自己连假都没请。那天,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坐在母亲床前,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两天后,她和家人们一起送母亲去火葬场。临走前,她紧紧拥住三岁的儿子,一次又一次深呼吸着,最终转身上了车。
在母亲要被送进焚烧炉前,她说:“我想再看看妈一眼。”说这便直直冲过去,旁边的人想拉住她,却被她几下挣开,可当她冲过去时才发现,根本进不去,也根本看不见,一切都迟了。那是她几年来第一次哭,小声哽咽着。
第二天,母亲下葬了,小小的骨灰盒,封存了这个女人的一生。她的笑,她的愁,她的温柔以及她所追寻的,那没有几年的幸福。她还记得母亲说,她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邂逅。但最终,这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青烟。随着一层层黄土掩埋,她似乎终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那个温柔的身影,再也见不到了。多么残忍的现实。一下下如同刀割一般,她的心被割的鲜血淋漓。她大声痛哭起来,拼命想要阻止那撒下的黄土,却被几人合力拉住,挣不开,她只能更加大声的哭嚎着,几乎昏厥过去。那天,她是被搀扶着回去的。
如今三年已经过去了,每到那天,她总会忍不住大哭一场。
今天,是儿子上小学的第一天,她打算去商场买些蔬菜水果肉食,给一大一小父子俩做顿好的。她走在街上,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丈夫就要下班了。在路边,远远传来了音乐声——来自一个母婴用品店。等她走近了,才听清那歌词“亲亲猪猪宝贝,宠爱你不累不累…”童音清澈,很是悦耳。起初,她还觉得好笑,可渐渐的却慢下了脚步。她想起了母亲。
对于母亲,很多记忆都被她无意或刻意模糊了,但她仍记得刚上高中那会儿。她家住在农村,中考时以不错的成绩考入当地一所重点高中,长达两个半月的假期,如白驹过隙般,眨眼便过去了。学校在城里,离村子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吧,她还是和母亲一起搭隔壁大叔家的车去的。出门前,母亲收拾了很久,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问她:“还缺什么?要不要拿上什么?”她总是抬起眼皮看两眼,简简单单地回一句“要。”或“不要。”她不要的那些,母亲还问着:“要不还是带上吧。”她只好点点头,任由母亲忙前忙后,吧行李箱装的满满当当。
她住五楼,行李是三个人合力跑了两趟才拿上去的。“要是楼层低一点就好了。”母亲如此抱怨着,动作却一刻也没停。她住上铺,收拾床铺时母亲还故作轻松的三步两步爬上床,把垫子一铺,笑到:“你是不是以为老娘上不去?”她只是笑着“切”了一声,把手中的被子递过去。母亲一边铺床,一边絮叨着:“行李箱我放床下了,暖瓶在阳台,我给你写上名了,还有牛奶,在柜子里,记得天天喝……”“知道了知道了”,她说着,转过身去“我先去教室了,快到点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奔下楼去,她不爱听,也不敢继续听。教室里,班主任简单进行了介绍以及注意事项,便放他们回去寝室了。当她回去的时候,寝室里空荡荡的,被子上似乎还残留在几丝暖意。
那一天,她开始想家了。那一天,她开始未母亲所追寻的幸福尔努力,为永远是母亲心中的“最美好”而努力。
“亲亲猪猪宝贝,宠爱你不累不累,每一天对你的爱是一千倍……”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便再也止不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忘记了礼仪、文明、修养,只是趴在那个小小的路障上,像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在母亲怀中哭嚎着。
“妈……”你说,我是你此生追寻路上最美的邂逅,能做你的女儿,又何尝不是我的幸福?
感谢您,追寻所邂逅的,邂逅所追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