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台上,看见阳光照着窗户,我想起几年前的一对“明暗同桌”。
玻璃打下了浅浅的影,是那个单纯的张讷;窗框射出浓重的影,是那个明暗两套的王黠。
黠生得机巧,两只细长的眼睛透出狡猾的光。讷呢,虽然年龄不小了,但还像个孩子,没有心计。他觉得,要是同学间“诈骗”,那“人间自有真情在”就是最大的谎言。
可怜的讷啊!世上只是好人多,没有全是善人啊!他陷入黠的圈套。
讷是黠心中的最大障碍。
他先是落进了课堂的陷阱。
这正上着英语课,同学们苦思之际,黠已心中有数,他便开始着手他的计划。“吃一口,缓一下”,黠举着零食,递给讷,“头埋下去!别被发现了。”讷看着黠一片“诚心”,推辞不了,接了过去,头低到课桌下面,享用了一会儿,等他的头浮上来,刚才那一条已经悄然滑走。他感到自责,脸不觉有些泛红。
不一会儿,黠又发过来一本杂志:“这个不错。”讷不想理他,可当他们同时看向讷试卷上偌大的红勾时,他们的心都动了。张讷看着他辛苦劳动的成果,仿佛于谦守北京城后凯旋归来,志得意满。而點则力劝:“你都全对了,有什么好听的?看看书多好。”讷,毫无防备的人儿!轻易就信了他的话。
杂志一翻开,当头一句话:
“有一份光,便发一份热。”
讷感觉鲁迅仿佛走到他面前,告诉他,青年应该有所作为,不要因为虚度光阴而悔恨,不要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好,这一题就到这儿。”讷回过神来,钟上的分针已经跑了好几步。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把窗框的影子打在黠的后背上,玻璃的光辉投在讷脸上。把他燥红的脸照得更加火热。
张讷又陷进了课间的囹圄。
“别刷题了!休息休息,再学还不得年级第一?”黠在一旁劝道,“你看我什么时候做过额外的工作?”黠说着还一撩头发,头往后一甩,摆出不屑做题的娱乐姿势。
傍晚的太阳照例到来,火红的太阳抱着剩下的余晖准备归家,皎洁的明月随着太阳归去,从西方升起,一半亮,一半没在影子里。月亮总爱展示光亮,从不把阴影告知众人。
黠坐在台灯下,沉重的影子纹丝不动,他正苦苦思索。化用古话便是:“吾尝须臾玩矣,不如终夜之所学也。”他房间的窗户向来不开。这一刻,只有地崩山摧才能撼动他;这一刻,成百上千的诱惑也不过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张讷,可怜的人啊!黠的谎话被他当了真!他晚上只草草复习,就结束了一天的进程。房间的光向四周散射,却找不见他的影子,正是:
“王黠山中狼,得话便猖狂,张讷青春梦,一载赴黄粱。”
月亮不愿意展示背面,但它的背面是藏不住的。期末投票选举“优秀学生”,王黠势在必得。但他看不见的是,天花板上九盏灯早就让他的影子消逝无踪。他落选了,且输得那样惨。他气急败坏,要找人理论,甚至要堕泪。
“怎么可能给满嘴谎言的人投票?”远处的声音把他打倒在座位上。
照明灯好像比任何时候都更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