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国外旅行,不免会有些孤单,在乡间的小路旁,古朴的吉尔安特人的房屋依然存在,夜阑星稀之夜,在壁炉里放上柴草,渐渐地,火势而起,发出一种炽红的光亮。招待客人的女主人端了一碗温热的茶水,并在身旁的客人絮叨着,或是些生活的琐事,或是家族的历史,或是过去一些不堪回首的民族记忆。
火依旧在燃烧,散发出炽红的光亮。突然,原本嘈杂的酒桌旁一阵静穆。“静下来吧,认真的倾听吧,这似乎是上天的倾诉。”虔诚的吉尔安特人这样说道。
明火之始燃,滋蔓横骄于樛木,己而成万里火光之势而蚀山林的,是自然的野火,是愚昧与顺从,天下依旧万古如长夜。
于混沌之寰宇,忽有一火种卓尔不群,其光微,其焰定而不肆,其势稳而不骄,己而感天人之际,无数烈火诞生,微光之聚为宏光,照耀了混沌的纪元。这是文明之火,生生不息,世代相连,从此,寂寞与黑暗,愚昧与屈顺,无所遁形。
也许,火之始燃是生命,火之博大是精神,火之济世是文明,火之光要是本性。
青铜器的狞狰之美,虽似俗但未俗,精小雅而函大雅,青铜器原本是铜矿,是自然的天华而未经雕琢。火给予了他生命,使他的面上刻下仓颉所造的美丽的图案,刻下了天人合一的情感和传统礼教的感化。也许人们未曾想过,也永远不会想到,当火熄灭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变成为了永恒,有关他的传说,他的史诗将永远在他们脚下的那块土地上传颂,千古的诗魂与美意也将永远成为动人的图景。“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依旧在《大戴礼记》中闪耀着思想的光辉。如今,他的后代朝圣着这种神秘的光亮,火魂之道光,传出了千秋的情怀,洞悉了万古的精魂。
这是生命的常态,而就是这种火之光所隐喻喻的常态,给予的精神暗示和虚幻意象,才塑造了她独有的光亮。野火没法理解他的深意,他也没有必要像野火去解释,一种超越性的意志是无需为野火去解释的,他只管发出微光,活出永恒,不断的转化,超越与追寻他的使命,不断的秉承他的本性,不断的去迫近那可能也无法达到的终极意义。
火是崇高的存在,他的崇高不仅在于他本质的博大,更在于他看似不是很博大的一面。万家灯火的世俗游情与那一点点光亮,总能激起诗人的幻想,也许是幅太平盛世的欢娱,也许是苦难中幸福的火种。古希腊的美学将火看着一种崇高,火发出光和热,这决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天神的所谓恩赐,而是他们所信奉的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的外化,是一种追求现实主义理想和人文主义幸福的激情。所有民族无一例外的都不敢去丑化火的形象,因为火之光所象征的伟岸和其代表的世俗人文都已经和人类普世的价值融为一体。因此火与光,伟岸与世俗,超越与追求,共同塑造出他的崇高。
崇高的火激发出崇高的光,崇高的光又反照于崇高的火,因而也有他独特的性格。
“柔而不茹,刚而不吐”,郁火明兮,光耀四方。这是东方文化之中的圣火,伊吉甫的一生似火之忠烈,似光之赤诚,在那个黑暗的年代,坚守着火的本性。虽然肉体燃尽,但他的灵魂却依然在美丽的诗经经中活着,活出了火的尊严,火的性格,和他背后岿然而立的民族脊梁,与星光共舞,与日月同辉。地火在地下运行,奔出熔岩,一旦喷出,将烧尽一切野草,火将感叹天地有如此静默,于是乎或明或暗,或生或死,在过去与未来之际,在绝望与希望之间,以青春的光辉肉搏这空虚的暗夜,以自己的性情书写不朽的赞歌。火在燃烧,光在舞动,火光交织,幻化出一种神秘的力量。这样一种力量使胆怯者更加的胆怯,使真正的勇士更加的勇猛,使世俗的沉溺者感受到了空虚,是傲视一切的奴才和自许聪明的小人感到了恐惧—这就是火的性格,光的性情而使然。
他是普世价值的承载者,从其诞生的混沌之初,火,伴随着光,一直以最切近而又最神秘的方式伴随着人类精神的历史,以最明显的表象和最莫测的本质挑战着人的本性,以最崇高的承诺和最艰苦的承受,塑造着人的心灵。火是万道伊始,光是终级的指引。火与光,于是乎,塑造了一切。
不知您是否看见,今夜的火光依旧是那么明亮。睁开被物欲蒙蔽的双眼,您是否还能响应火与光的召唤?
最后一颗稻草燃尽,壁炉里火光渐渐淡去,这就是今夜火的自述。人不再孤单,我似乎找到了某种关联,独步走出吉尔安特人的小屋,望几颗繁星在闪耀,便知道那是已逝的火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