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灰的沥青路,褐黑的梧桐树,暗黑的天空,周遭一切的颜色都暗淡无色的,只有我是彩色的,千顷江波,万里江山,世界虽大唯我一人被赋予了色彩,开心时似乎觉得身上火红连天,难过时有一潺潺流水般的湛蓝萦绕全身,我想这大概是上帝在赋予我颜色的同时,剥夺了我隐藏情绪的能力,是好是坏,尚不得知
我有一个从小便在一起的朋友,他叫光,当然光是黑色的,像所有人都羡慕我的色彩一样,光从小就喜欢粘着我,拉着我的手,可意外的是,别人拉着我的手便可以看见属于他的色彩,而光却只有黑色,但是光却仍不厌其烦,有时候我不耐烦了,变成黄色,他就咯吱咯吱的笑,黄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金黄的,灿烂的,是秋收后的麦穗,在风中摇曳时经我轻轻一点,露出的色彩。
光常常就呆坐在田埂上,望着淡灰的麦穗,也不知在想什么,发鬓被瑟瑟秋风吹散,他的眼睛里似乎蕴含着什么,是忧郁的,深邃的,神秘的,十年少的,我无论如何也看不透彻的,每当这时,我就有种莫名的距离感,好像我和光之间有道鸿沟,是高山远水后悔的一堵墙,是真真假假,如梦如幻,如梦如幻,是令人喘不过气的隔阂。
我赌气般的大喊“光,走不走啦?”
“哎来啦!”他站起身来朝我挥手,眼中全然一片清明。
很快马上就,快到我18岁生日了,我身上的色彩似乎更加鲜明了,像狂热得快涌出来似的,但不知为何,周围的人看向我的眼神不一样了,夹杂着一丝兴奋…诡谲。光的眼里也多了些落寞,我问他,他也不肯多说什么,就算我生气都变成黄色,他也只是支支吾吾的含糊过去。
18岁生日宴
年纪稍长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小孩子们也开心的围着我转,祝贺我成年,原来我成年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吗?我笑着挠挠头,手臂开始泛红,是开心的红色夜晚的明星璀璨,月儿高挂,朦朦胧胧的雾被驱散开来。
一团团深灰的篝火簇拥着燃烧者或越烧越旺,周围的人也似乎越来越多,火光渐渐布满整个天际,紧接着,我突然被两个大汉擒住,死死按在地上,我挣扎着反抗着,脑子里一片混沌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人群中整齐划一的口号,令我愣了神。我究竟干了什么?此时人群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是我的说说,他依旧是慈爱的,看着我,包括眼神中多了一丝贪婪,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轻轻对我说:“孩子,别怪我,谁让只有你是有颜色的呢?”或许是我身上无知讶异的银色是取悦到了他,又或许是已尘埃落定,也不差这一时片刻,他向我道出了缘由
天地间本来是五彩斑斓的,可人们看惯了证五颜六色,偏偏爱上了影子,黑色,灰色,白色。他们开始向上帝祈求影子,后来上帝答应了,他们可却在影子降临的那一刻,是天地间黯然无色,刹那间,只剩黑白,上帝玩笑般的让影子拥有了这世上的五颜六色。人们又开始妒忌影,想要这颜色。而让世界恢复颜色的方法只有一个,在影18岁那天杀死他。
在我之前,已经有无数任影死去,人们似乎不觉得伤害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有什么不对,我讥笑一声,想起光以前问我的问题,一个绑匪集团绑架了很多孩子,将他们绑在火车轨道上,一边是几个孩子,一边是几十个孩子,而我只能救一边,我恍惚记得我当时好像是选了人多的吧
原来光一直都知道,那落寞的忧郁的,深邃的神情
——是同情。
我不再挣扎了,我明白,这是我的宿命
很快,我被捆绑着扔进篝火,先是衣服燃起来,炙热的烈火开始灼烧我的全身,密密麻麻的疼,声声大火,很快将我吞噬,我嘶吼着,暗哑的声音突然人群中爆发了一阵欢呼,我也发现了这火焰有了颜色。
我强扯出一抹疲惫的笑意,我的命便不是命了吗?我的身体逐渐变成黑色。
那还不如一开始我就是没有颜色的
在我一时涣散之际,恍惚意识到有人冲了进来
是光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开玩笑说道:“光…你马上就不是黑色的了”我似乎感受到一片清凉
我死了,但又没完全死
光救了我,但我已经无法坦然的活着了,我没有了颜色,于是我成了光的一部分。光对我说,这是人对我的恶毒,源于对自己的贪婪,其实世界上本来就只有影是有颜色的,是贪婪的人们,剥夺了影的颜色。
我笑了笑,这世上的一切真真假假的,哪有什么绝对
光带我看遍神州大地,领略悲欢离合,他是自由的,带给人希望的光,我是陪伴着他的影子
世上颜色再也不会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