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鼐的《登泰山记》中有这样一句话:“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这句话尽管只有寥寥数字,却在我眼前呈现出泰山之巅光耀长空的壮丽景象。“明烛天南”总让我想起火与光这两个意象,让我想起希望、光明、信仰等诸多美好的词汇。
因此我想说,“火”与“光”承载了人类最深沉浓厚的情感关切,它们不仅象征着一种英雄主义情结,还有我们的自我期盼与现实期许——在燃火追光的征途里,我们也期待能成为照亮别人的光,拥有更具价值的人生。
那么,散发着光亮、更具价值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它是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火后不断被啄食的内脏,是西西弗斯身边那颗永不休止的滚石,也是愚公子子孙孙无穷匮的移山之志。它附丽着希望与正义,欢迎雷霆与阳光,散发着永不卑贱、永不虚伪的人性之光。
昔我往矣,贤能者有如霍珀,在立体主义愈发盛行之际,仍然坚守着写实主义道路,为所有战争阴影笼罩下的青年人提供了一盏抒发情绪的窗口;大义者有如马克思,以追求“全人类的幸福”为毕生之理想;深情者有如海子,在万马齐喑之时“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今我来思,且看大疫当前,李文亮吹出了预警的哨声,张继先拉响了第一声防控警报,钟南山耄耋之年为国出征。他们明知“颠沛必系于是,却仍选择将大义凛然于心,明知“彼苍天者,歼我良人”,却仍选择向着光的方向坚毅逆行。
北野武说:“虽然辛苦,我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一个人不甘心被世俗生活的浪潮推着走,想为自己的生命确定一个具有恒久价值的目标,于是渴望火与光。然而,当我们在黑夜里行走时,总渴望能有一把火炬照亮夜路,可那把火炬为什么不能是我们自己呢?单元电影《诗》中有这样一段话:“生命是用来燃烧的东西,死亡是验证生命的东西,宇宙是让死亡渺小的东西。渺小的尘埃,是宇宙的开始,平凡的渺小,是伟大的开始。”其实,在义与利之外,还有一种更值得一过的人生,一种更有意义的人生,一种更为滚烫而炽烈的人生,它值得我们前赴后继,值得我们为之淬炼、燃烧,乃至炸响,最后才能振聋发聩,迸发出摄人心魄的光明。
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事物发展的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所以,若你心中怀揣着更为崇高的理想与信仰,一个比生、死、爱情等等一切都更远大的目标,像创造世界那样大的目标,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你都可以追寻那一抹在山顶喷薄而出的旭日光辉。
我大胆地诠释一番火与光的关系:
人生前应该活成一团烈火,燃烧到灰烬也依然滚烫。
人死后应当化作一座灯塔,漫漫长夜里也永远光明。
生前是热烈的火,死后是灿烂的光,从生命的角度看,光是对火有限生命的无限延续,于是短暂的一生便达到了永恒的境界。从对时代的影响看,同时代的人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不同时代的后人也得以在千百年后承此光照亮前路,开辟未来。
如果可以,请做一团火吧,在时间里自焚,去追寻生命的永恒。
纵使燃烧殆尽,然,光明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