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先生:
见字如面。
又是一年秋风起,院子里积攒的落叶提醒着我,您已经离开我们三年了。
今天整理书稿时,我又翻到《回忆鲁迅先生》。已经记不起从何时开始,您带着一腔热火点燃了我的生活。学术上,您像一位良师,给了我莫大的指导,让我收益匪浅;生活中,您更像是一位严父,给予我心灵良多温暖与警示。还记得吗?当初我为了一次宴会向许先生寻了一束绸布,一向不注重衣裳的您竟严厉地制止了我,现在想来,时有惭愧。他们都称我为20世纪“四大才女之一”,但只有我知道,没有您,一切将是徒然;我这么多年笔耕不辍,也是受了您的影响。您以文学之火点燃了我的生命之光,或许前路永夜,您的光会为我照亮前方。
“在这么泥泞如沼泽的社会,总有人擎着文明的火把前进”“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他把对民族和人类的爱埋得那么深沉,乃至他的目光,几乎只让人望见直逼现实的愤怒”可是,又有多少人见过您真实的模样呢?有多少人见过你按着眉头,眯着眼睛,神情紧张的望着外面的战火,却只能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又有多少人瞧见您一面忍着剧烈的咳嗽,一面伏在案板上写作?还能有多少人看见您面对反动派的迫害,仍然横眉相对、冷眼以视,以笔墨为利刃直击敌人的灵魂,令人为之胆颤?这些都是别人无法想象的,但您都做到了,确确实实做到了,还依然做的那么好、那么令人振奋。对敌人,您是那么坚决、冷酷;对民众是那么热忱,对艺术又是那么渴求。您站在思想的顶峰蔑视敌人,又立于祖国的平原与百姓共担风雨。像西方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为人类带来火种,您刺破重重黑暗为华夏带来光明;在希望的穹顶中,只需一颗星光,便足矣耀眼整座苍穹。您,会是那指点迷津的启明星。
在您的葬礼上,有无数的人前来为您哀悼;但黑白相片中您的目光却又尖锐而深沉,仿佛在说:
“此后如竟没有火炬,我便是那唯一的光!”
您的学生
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