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一题记
对苏先生最初的了解与喜爱,源于一道佳肴。
记忆里那盘“东坡鱼”,香飘十里,冒着温暖的热气,其上覆盖着切成丝的蔬菜、桔皮,汤汁在灯光的照映下闪闪发光,令人垂涎欲滴,入口香脆细腻,回味无穷,只觉心中的阴霾豁然散去,心花怒放,光明一片,让那次眉州之行又多了几分色彩。品尝时,母亲告诉我,你是一个很豁达的人,这道菜便是你被贬期间,行至任命地点,见河里有许多的鱼,就将上任的任务抛之脑后,转身去河边钓鱼,钓了鱼才提着鱼前去报到,然后直奔厨房做鱼时发明的。闻之,幼小的我会心一笑,暗自赞道这真是个有趣的灵魂。
故园里的葵花开了一轮又一轮,我读到你的诗,初读不知好在何处,直到被他人恶语相向,于黑夜黯然神伤时,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猛地茅塞顿开,悟到其中深意。仿佛收到一份来自一千年前的温和鼓励,让我无需去理睬流言蜚语,要挣脱黑暗之束缚,只向着自己心中光的方向前进,去探索、去追寻。而后读到《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亦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世界:雨后晴明,暖阳倾洒在残留雨水的沙滩上,照在清澈的溪水上,映在茶盏中晶莹的泡沫上;让那沙滩熠熠生辉,让那溪流波光粼粼,让那泡沫上光影雀跃……诚然,世间万物皆是闪闪发光,何必在意那一星半点的黑暗?
书桌上的台历换了一台又一台,读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不禁窃喜道原来你也爱吃荔枝。看注释,竟是被贬惠州时所作,我心中联想到其他文人遭贬滴时悲伤窘迫之模样,忆起儿时那盘东坡鱼,更生出几分敬佩来。而被贬杭州,你说“我本无家更安住,故乡无此好湖山”;被贬黄州,你说“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笋香”,被贬儋州,你说“九死南荒吾不悔,兹游奇绝冠平生",即使是乌台诗案也打不倒你坚强的灵魂。再黑暗的世界,也在你眼中闪闪发光,化作隽永的文字,氤氲在我的心头,也照亮我的世界。
闪闪发光的你身上却有吹不散的人间烟火气,你并不遥远啊——当我持一杯清茗,伫立在一泻千里的月光下,那一刻你便是我的知己。吟过“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也愿追寻那一束光,做如你一样能使世界闪闪发光的人。
休对故人思放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