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让世界闪闪发光
我家楼下有一家略显“寒酸”的早餐店。
守店的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身材矮小还有些驼背的六七十岁的老头儿。他整天板着个脸,似乎不大会笑,也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终日搬一把小椅,跷着二郎腿,悠闲地瘫在店门口。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茶烟酒水,还有一个小广播大声地播放中国戏曲。日复一日,搞得不知情的路人认为小店只是他的住所罢了。
这个店铺不大,配置也很简陋,放眼一望,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是能感受到有蒸气不断向外涌出。路过的人好心叫他装个小灯,说这样至少对生意有点帮助,他眯着眼,“我装不装是我的自由……不装……”叽里呱啦就接着说一大堆。见他固执到这个地步,渐渐的,后来也没人再去劝他。
他挺“朴素”,开店不挂牌匾,用纸板写上“馒头,包子,豆浆”就用来招揽顾客。这么寒碜的“装潢”,怎么能引来顾客的青睐?
他不光生意不景气,还处理不来人际关系。
面对周围那些店铺五花八门的名字和用LED灯串联装饰的牌匾,他看到会说“整这些有的没的”,话一出口,自然会引起店主人的不满,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他又仗着自己年老,冲上两步,手指激动地指着对方,“你打我一个试试!”周围人通常劝架不成,也只看热闹,后来,他再说些闲言碎语,也没人愿意搭理他了。
“怪老头”“嚼舌根”这些绰号也越传越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街坊邻里之间,流传出他卖的早点有问题的言论,比如“早点一天放一天没人去买,豆浆是用水和豆浆粉兑出来的”之类的。
因为没几个人去买过,我们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尽量“避而远之”。
街坊领居的不信任并没有改变老头,他依旧我行我素。
放着广播,渴了喝杯茶,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我以为他和他的这家早餐店不会再有转折的机会了,也认为我和这个怪老头不会有任何交集,结果……
清晨时分,我慌忙赶去上学。外婆这几天都不在家,买早点的任务没人接管,我只好左看看右看看地找开门的早餐店。“糟糕,好像……”我盯着那间黑洞洞的小屋。
没错,这么早,左右店铺卷帘门紧闭,只有它开着——怪老头经营的那家店!
硬着头皮踏进那个黑不溜秋的店铺,我就想到了街坊的流言。
“要些啥……”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里间小屋传来。
“早点。”
他迎出来,听完我要的东西之后,慌忙的寻找口袋,用手仔细揉开口袋有些黏住的地方,又四下环顾找夹早点的夹子,实在不记得放哪里了,只好拿一双筷子,粗糙的黑手小心翼翼地夹着烧麦的“瓶颈”,用毛巾擦了擦手又连忙丢下,取一杯豆浆和一支小吸管给我。
“1块五毛,别付错了。”
他的语言每次都很简短,好像不愿多说什么。
我有些惊讶,心想着这么便宜。
我刚要掏出一枚硬币和一张纸币来付钱,老头就闪进了他刚才进去的那个小房间。
小房间没有门,只有一块布帘。
他居然这么相信外人。
我刚要离开,一股浓郁的黄豆味包裹住了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在做豆浆。
我看了看手上热乎的早点。
烧麦很好,和市面上卖的一样,糯米很香,还在上面缀了一颗小豌豆,面皮薄,搓揉得均匀,总之,卖相很好看。豆浆也很甜,黄豆的味道浓郁清甜。
“不知道是谁传的谣啊……非得说是掺了水的……”我又尝了一口,仔细回味,这不就是正宗的黄豆豆浆嘛!
下午放学回来的时候,我又看见那个老头了,他正准备收摊,把一大麻袋的东西倒进垃圾桶,全是没有卖完的早点。他又把余下的早点装了许多个袋子,自己扛进小房间。
有一个孩童看见了问他为什么要扔掉。
他说因为不能吃了。
转身就又去喂流浪猫流浪狗。
再后来过了一段时间,邻里之间又开始说他做诚信买卖,不欺骗消费者……
尽管不善客套的言辞,却开始有了生意,一个人,两个人……
上周我再去时,早点被卖的所剩无几。
他收起了桌椅,人也开朗了些。
他从来不盯着顾客买单,认真做好每一顿早餐。
顾客不再怀疑他的早餐,并且自觉买单。
他最终给自己的小店立了牌匾,装了小灯,屋子瞬间亮堂了许多。养了一猫一狗,客人络绎不绝,尽管朴素,他的生活却也因此多彩起来。看得出,他有收入了,信任,让他的小店经济效益上涨了不少,也让他的性格就此被改变。
“大家相信我,我也相信大家。”
秋风之中, 他笑的很开心,在逗着一只花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