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吹过稻田,我又想起您”。
—题记
愿我们还能看见,吟咏《观刈麦》的隽语之时,老农粗糙的双手持起的新粮,愿我们还能听见此后风吹过稻花沙沙,应是他灵魂的回响。
望着瓷碗里白玉珍珠般的一粒粒米,我紧握手中的木筷,看着侄子又剩了这么多米饭,连地上也到处都是,以往我会一笑置之,认为只是一点寻常事罢了,可现在望着这些米粒,想到袁老逝世的噩耗,我却不能发笑了。从前在我很小的时候,每次都只把菜吃完,留下米饭在碗里,外婆就会责备我,她用那饱经风霜的手端起碗,把剩饭倒进自己碗中,我当时不理解,还想着不就是一点点饭吗?但外婆却神情严肃,再次讲起了她重复过很多遍的故事,饥荒,家家户户都没有粮食,都挖野菜、啃树皮,现在的粮食是来之不易的。
从前我只知晓您的姓名,尝过米饭的丝丝甜香,庇佑在您为之付出的一生的事业下,不曾细细了解过您的事迹,对于您的伟大贡献我更是所知甚少,如今见家乡风吹稻田,那院落满地稻穗翻滚时,才发觉,这一地金黄是如此这般的弥足珍贵。恍惚里我好似真的来到了那片试验田,茫茫的稻海连成一片,清风在其中飞快的奔跑,抬头眺望稻田的中央,在烈日的照射下,您迈着蹒跚的步伐穿梭于禾苗之间,您用手抚过穗粒,像是呵护自己的孩子一般。我听见田埂上响起了希望的童谣,哪些欢愉的笑声如同一脉清风,抚过青稻,我看见您眼里的坚定,如火,如炬,闪烁着熠熠辉光,带来希望的光,而光影下,我又看见了您满是褶皱的眼角和花白的侧鬓,笑眼吟吟的望着丰收的稻田。那一刻我不曾想打破这静谧的画卷,我静静地伫足一旁,风吹麦浪,您转过身,笑着,向我走来。
遥记袁老,饥荒之难,席卷华夏,饥殍遍野,满地荒芜。若不是袁老带领着他的团队,三九严冬,步履不辍,三伏酷暑,志意犹坚,又何来今日一国河清海晏?都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世间最浪漫,莫过于中国人,他们自发的聚集在一起,在医院门口,看着灵车缓缓驶出,又紧紧追着跑,是他们纷纷停车,鸣笛致哀;是他们在给他的照片打伞;是他们在纸上写下,禾下乘凉梦,我们接棒,是他们倾尽了一城的花,只为祭奠一个人;是他们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只为鞠躬说句谢谢。
“国士无双,一路走好!”。这种特有的浪漫,我称之为怀念。
袁老曾说,他梦见水稻长得有高梁那么高,穗子像扫帚那么长、颗粒像花生那么大,而他则和助手坐在稻穗下面乘凉,历十年坎坷,终成杂交水稻之盛果。“饱食者,当常忆袁公”,他的名字永刻大地。他的灵魂向死而生,他是永远的光亮、后辈不敢忘!。“一愿社稷昌,二愿黎民宁,三愿我所爱无忧无虑,岁岁长安”,他把人民放心间,人民便把他高高举起。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秋天到来之时,稻穗在烈阳下低头,他穿梭在实验田里,起风了,看着这稻菽千层浪,我深知,他没有离开,他只是带着种子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