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千年了,距离上一批人类的“战争”,已经是第一千个一千年了,幸存的人类因为辐射而不会“死亡”,但也同样不能说是“活着”,像我一样。
这里也许不再能被称之为地球:灰蓝的土地;永远不会消散的淡淡的焦糊味;没有白云,只有一片灰色的天空;只能依稀看到的不再耀眼的太阳和呼啸而过的狂风。除此之外,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活物更少。绕地球一圈只需要十天,很快。尤其在你有六条腿的情况下。而我更快,正因为多长出来的那几条腿,使我其他人还“活着”的时候也能是最快的。
“第三百七十圈。”一个机械合成音响起,“他们都成为‘石头’了,你为什么还不停下?”
“如果我停下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人类了。”
“可你还算是人类吗?”
“……”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我继读向前走着。在刮过第三阵狂风后,我听到一阵机器破裂的声音,它死了。自我找到它,它已经陪伴我度过了三千七百多天,这对它这个史前文明的产物来说,已经是一个壮举。而现在它死了。我的生活再度回到了从前——一个人和漫天风沙。但只有风沙和辐射的世界似乎也不算差。至少我还能看到太阳,只不过少了一个聒噪的声音。我抬起头,盯着太阳走着,跑着,仿佛永不停息。
我终究还是成了“石头”,就是那些不能动,也不会说活的怪物。我知道我终有这么一天,但奇怪的是我的“腿”却还在奔跑。来不及细想,一阵疲惫忽的袭来,我闭上眼,世界变成了一片浑沌的灰色。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还能再见一次真正的人吗?很荒谬,就像过去几万年的追寻。
……
再次睁开眼,一些奇怪的东西围在我旁边。它们有着圆的眼睛,长的嘴和耳朵!可惜的是,我只剩一半的眼睛不能再向后看了。我徒劳的转动僵硬的眼珠,想要看到更多。突然,我像是被闪电击中,意识到,这不是辐射后的“东西”,它是活的!伤痕累累的地球再一次孕育出了生命!会再有人吗?我不存在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但我的眼睛却慢慢失去了光泽。
我知道,我要死了,在几万年的苟活后,在新世纪前。
我却不知道,在我变成灰的身体和遗憾中,爬出一个模样奇特的小东西——一个新世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