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妈妈发生了争执,我躲进屋子,团在床上生闷气,恼羞成怒的竟快要哭出来。
望着一尘不染的窗子,我本想习惯地拉上窗帘,隔绝美丽而平凡的大自然,却不由自主靠坐在窗边,把脸贴在发凉的玻璃上。既然事已至此,便顺其自然地欣赏风光。矗在窗前,额头顶着玻璃,冰冷而坚硬的平面与头骨形成对抗,使我感到生疼。十六楼下一切景物都像等比例缩小的精致手办,高大的树木仿佛也比一根小小的牙签大不了多少。
阳光形成一定角度,在范围内笼着部分景色,与其说是金黄,不如说是一束白光穿过透亮的黄玻璃,染上黄色,却又看不清摸不到,是神秘的美。已经渐渐转黄的树叶虽稀疏但密集着,即使快要走向生命终点,它仍然散发着活力,蓬勃,而积极向上。在我仔细关注的草坪上,几棵不清楚何种的树半是阳光闪耀,鹅黄色飞舞,半是阳光不愿踏足,淡绿色与深绿色交织;躲藏着,白、棕、绿混合开来的树干却已暴露出来,不曾弯折半分,可爱地坚硬着。“海拔”低一点,是较弯曲的树木,我曾几番见过他们罢,但也无法忆起他们的名字,尽力睁开眼,大抵是松树。而地面——不如称做草坪,俯视着,明明根根分明真实的小草却像流水线下精美异味的亮草皮,也许是他们干枯了罢。在这鹅丝绒的草坪上,我注视良久的一只喜鹊在嬉戏,一身雍贵的晚礼服并不限制它,它是自由的黑。
这只喜鹊独自在草坪上游戏,我望了一会儿,便疑惑地不能解开了:你为什么不飞到南方?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在做什么?它也许不懂我的疑惑,我也没有问它,只是盯住它:时而低头,似乎找些虫儿食用,时而高抬爪子,好笑地快步奔跑,仿佛遇见些有趣的事。隔着厚实的玻璃,我不能听见它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它说话了吗,我不懂它在做什么,我的推理也无法证实。
再盯着喜鹊,心中又有了新问题。
你知道我在看着你吗,可爱的小家伙?
它不知道,我猜测。它自由的奔跑,它欢乐的大叫,如果我贸然靠近,告诉它我在看着它,它也许是要生气的,恼怒地远离我,哪怕我只是靠近它。
想到这,我的心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住了:如果我是妈妈,喜鹊就是我呢?在妈妈的保护下长大,不说幸福,起码也快乐,长大后却想远离妈妈,不要妈妈的亲近,远逃妈妈的视野。想要做只风筝,飞的好高好远,但却忘了线在妈妈手里,是掌线人保证风筝不会堕入黑暗,人们往往称赞高飞的精美风筝,遗落“春蚕到死丝方尽”的培育者。妈妈不能理解我,但她支持我,小心翼翼地迎合我。我自嘲的笑了:这次吵架,只因永远相信我最棒的妈妈说了“接受不完美而平凡的自己”这样一句话。还真是好一个恼羞成怒。
推开的窗户漏进风,推开门,窗边沙发上倚坐的妈妈发丝被阳光照的发亮,原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正好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