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云: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亲情让世界闪闪发光
——回忆我的外祖父
作者:淄博市周村区第二中学 何鸿凯
题记:半夜雨疏风骤,我起床,只见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抬头望见大门口的槐树,绿叶凌乱,满天飞散,伴随着空气中幽幽的清香,一阵风扑面而来。看啊,夜空中闪出了千万条雨儿,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落在身上,感到十足的温暖与舒适。然而,千万条雨丝落下来,更像是母亲的手指,弹奏着动听的小夜曲。这时我才想到池塘中的白莲,起身出门,沿着泥泞的小路,顶着大风来到池塘边。这株白莲是外祖父两年前培上的,两年后,竟然长得比我的腿还高了一截。半空中的千万条丝线,对它来说竟然是折磨。只见荷叶仿佛被风刮的抬高了许多,我看见他的身上积满了无情的雨水,顶着风在水中傲然挺立着!然而令我惊喜的,不仅是荷叶坚强不屈与挺拔。顺着茎向下看,你会看见在荷叶的茎旁边,掩藏着一朵洁白无瑕的白莲。原来是荷叶在顶风抗雨,日日夜夜守护着这颗希望的种子,他才得以熠熠发光。此时,我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外祖父啊!你是荷叶,我是白莲,没有你为我遮风挡雨,我的心也不会纯洁善良,我也见不到胜利的彩虹。
犹记得那一天,我们外出散步,天本来阴阴沉沉,毫无色彩。我们便知道快要下雨了,急匆匆的向家赶,回家的路上经过那片树林,映在你眼前的,是大片大片的翡绿,远看,就像一条绿浓浓的大毯子,层层叠叠铺向远方。在我小的时候,这里是一片未经种植的荒地,宽广的呢,几里之外都是肥沃的土地,这是我小的时候与外祖父在一起玩耍的土地,踢踢足球,放放风筝,捉捉迷藏,整个土地回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
外祖父的逝世,着实令我悲痛,这种悲痛,普通人是难以体会出来的。于是,我回忆起我与外祖父在一起时的快乐的时光,泪水也不禁涌了出来。
雨丝丝,雾浓浓,风沉重,悲伤苦痛,在心头。在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了外祖父的呼唤:小娃子,你在哪——?我向周围望去,却找不着外祖父的足迹。我向着远处极目望去,看见在远处矗立着一个高大而伟岸的身影。我高声呼喊:“外祖父——”,走过去却只看见那是一棵粗壮的树。我问树叶,外祖父在哪?“他刚离去,他刚离去,泥泞的小路上有着你们散步的足迹。”我问泥土,外祖父在哪?“他刚离去,他刚离去,隔壁的大院回荡着你们欢乐的声音。”我问雨滴,外祖父在哪?“他刚离去,他刚离去,还记得你膝盖上的疤痕吗?当时,外祖父是多么的心疼和焦虑。”……我潸然泪下,抬头仰望天空,天依旧阴沉,我站了起来,擦干眼泪,发现天放晴了。
这些往事啊!如今却成了早已永远的回忆。
前几日我们去给外祖父上坟,天色极好。我来到外祖父的院子,见院子里的花盛开了,朵朵争奇斗艳,生机勃勃。红色的花热烈;白色的花高洁;黄色的花淡雅而又轻柔,在温暖的春风中正开的热烈。小草丛泥土里钻出来,大片大片的嫩绿给花铺上了淡淡的绿被子。在春风的吹拂下,给人焕然一新的意境。
刚进屋,向前望去,只见片片纸张散落在桌上,迎面而来的是那散漫尘土的地板和破旧的床。墙皮掉了好几片,旁边的书柜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书,上面放了一支笔,像有人刻意放那一样,桌上的花因浇水不足干枯了一大片,有的死了,化成了灰。
往日还是雄伟的房子,如今却早已破旧不堪。这是我小的时候和外祖父住过的房子,到了后来,我的舅舅有了孩子,他就与外祖母去外地看孩子了,房子就落在这里不管。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间多少个年头过去了,曾经的那些事却早已成了泡影,依稀记得,这些事令我难忘。
在我像弟弟一样大的时候,我们一家来到外祖父家里过年。俗话说得好:腊七腊八,冻死叫花。腊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来之前下了一阵雪,积雪厚道足以没过小腿,到了那里,我们发现外祖父不在家,我们等了一些时候,见他回来,手里提着两袋东西。我忍不住向前走去,看了看,对大家说:“是外祖父买爆竹和花筒回来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过年啦,大家都要好好生活,身体健健康康,在这里我给大家过年了!”外祖父高喝道。
我们也赶忙拜年。
进家后,外祖父径直走向厨房,与外祖母赶做年夜饭,我和父母也准备去帮忙。年夜饭是多种多样的,而我们都是自己人,人数不多,因此,一桌水饺就足够了,你不要嫌弃这只是一桌饺子,饺子的背后,充满的却是我们一家能够团聚的欢喜。饭做好了,我们就到院子里去放爆竹和花筒。我和妈妈一起站在房子的墙边,外祖母站在我的右边。
爸爸放的是爆竹,声音真大,可怕极了,虽然离得远,掩住了耳朵,也照样听得见,我们紧张极了,气都不敢透一口。
爸爸放完了爆竹,轮到外祖父放花筒了。火花在我们眼前飞舞,艳丽的色彩,照在了外祖父的身上。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脸上的表情,那么慈祥,那么愉快,眉毛,眼睛,还有额上一条条的皱纹,都显出了出自心底的笑,笑的是那么和谐、自然。他常对我这样笑。
年夜饭后,院子里传来了一片欢声笑语,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玩雪,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我们也过去了。
我的年龄还小,和他们的年龄差不多,自然可以与小伙伴们一起去玩雪。外祖父五十多岁了,也要与我们一起玩雪,他还打趣地说:“我也是小孩,是个老小孩。”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玩雪的时候,我不由地把眼睛瞥向了外祖父,发现他的身体竟然如此灵活,在他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伴随着小声从心底完全发了出来。我看着外祖父,他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不时,一个小伙伴跑过大树,被树擦破了皮,跌倒在地上。爸爸和外祖父赶忙跑了过去,我听见他们与那个小伙伴聊了一些时候。
“你的父母呢?”外祖父问道。
“我的父母在外打工,没时间顾及,我与爷爷奶奶住在这里。”
“伤口很疼吗?”爸爸看着小男孩腿上的伤口问道。
“嗯,刚才一阵寒风,伤口更疼了。”
外祖父吩咐我们三个人去拿药棉、绷带、碘伏和草药,之后,就和爸爸忙碌了起来。
他们把孩子拉起来,坐到树旁一个蹲着,一个半跪着,爸爸拿镊子夹出了树皮,外祖父拿碘伏清洗了伤口,干净后,将药棉敷在伤口上,包住草药,用绷带紧紧地缠住。
这时,他的爷爷奶奶闻声而来,充满感激地说:“感谢你们,我们家离这不远,可以回去给你们拿点钱!”
爸爸赶忙推辞,之后,外祖父又送去了绷带和一部分钱。
大一点的时候,我上学了,每天中午我放学后,就会坐在外祖父自行车的大梁上,外祖父推着我回家。外祖父的自行车是国外进口的,在九几年也能卖上百元,因此,他的自行车有一些年岁了,自然成了他的爱宝,每天他都要给自行车擦油,他的自行车油亮亮的,就是在晚上,也能发出耀眼的光芒。人到中年,学会享受生活,有自己的爱好往往也是耐人寻味的。
我的外祖父喜好养花。
他常对我说:花的趣味是无穷无尽的,养花能够调节情操,使人对生活的充满激情。
小时候,每天放学回家,就会来到外祖父家的大院里,打打篮球,捉捉迷藏,心里甚欢喜。而外祖父每次都要给花浇水施肥,一到这时候,樱花开得丰茂,我发现外祖父的樱花树总能比别人的树粗一圈,高一截,花开得更茂盛,我见了樱花树,都要给它做文章。有时候,外祖父忙累了,就会坐在树旁的椅子上读书看报,而每次外祖母都会悄悄的对我说:嘘,小声点儿。我总会去他的旁边,与他在一起读书看报。
每当他读到“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的时候,他的脸总会微微一颤,面带希望地对我说:孩子,要好好学习啊!不要像我,你得向着美好的地方前行。我能看见外祖父的眼里闪着泪水,几次几乎要流了出来。
每到冬天,外祖父总会把旧大衣裹在樱花树上。我那几天感冒了,寒冷更是让我不禁打了个喷嚏,声音竟然让远处的外公听见了,闻声跑了过来,急忙把大衣裹在了我身上,之后对旁边的母亲说:“孩子他咋着了?”
母亲说:“这几天挺冷的,怕是冻感冒了。”
听罢,外祖父见我鼻涕淌到了地上,边给我擦鼻涕边对母亲说:“注意点儿,水不能少啊!”
之后,他又忙活了起来。
几年前的那个冬天,我生病了,外祖父每次带我去医院,都要穿着旧棉大衣,顶着风雪。哪一天真冷啊!你就是裹得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也会不禁地打个冷颤。我环顾四周,整个世界似乎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了,阵阵寒风卷起了雪无情的打在了人身上,寒冷刺骨。
走着走着,我的腿似乎不听使唤了,我摔在了雪地里。
外祖父闻声赶忙跑过来,先蹲下,之后将我搀起来,见我满身是雪,他不顾寒冷地脱下围巾开始抽打起来,直到把雪弄净。之后,他又不顾寒冷地脱下大衣,穿在我的身上,并嘱托我说:“我的脚印大,你走我的脚印吧,这样就不会摔倒。”
我抬头望向他,他的头发似乎花白了许多,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我瞬间感受到阳光似乎把整个世界的冰雪都融化了。温暖,不,温暖,有一点吧。
走了几公里,我饿了。外祖父知道后,我们便来到了一家包子店,这是一家不大的店,刚进门,一片暖意瞬间把我包裹住了。我们点了两小笼蒸包,吃完后,才发现外祖父忘带了钱。我见他急忙向店主请求,店主刚想摇头,不知外祖父说了什么话,他歉意的又点了点头。我顿时体会到了人间的爱与温暖……
想到这里,我的身边起风了,带着我的泪水撒向远方,我不由自主地放声哭喊,豆大的泪珠滴落,洒在了土地里,与外祖父一起安息了。
我的外祖父生前当过兵,打过仗,是一名英勇的战士,一个爱国的共产党员。退休后,他和我一起生活,我陪伴着他的那几年,时间虽短,但让他感到非常庆幸与安心。我抬头望着天空,乌云早已散去,阳光洒向我的心田,我在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中感到十分幸福。在泪水与朦胧中,他微笑着向我走来,我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景色,我站了起来,向前望去,见遥远的天边出现了一轮美丽的彩虹,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五彩的光芒,直冲人心,冲出了万里碧霄……
但愿在那遥远的地方,年年长春,在那里,我带着歌声与微笑与你相见,唉,我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