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映照下的黄昏,我独自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推开对着夕阳的窗户,想要留住那最后的温暖与美好,然而照进窗内的阳光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美好,它似乎透着化不开的悲伤,因此并没能为我带来温暖,反而使得整个屋子显得更加寂静寥落,而我的心情亦是如此。我像平常一样,重复地做了一样的事,完成功课、吃饭、洗漱……最后在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里睡去。
“儿子,起床啦!”
在睡眼朦胧中,我视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但长期的独自生活使我不加怀疑地认为那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儿子,别睡啦!快点儿起床!”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睁开惺忪的睡眼,恍然间我看到了我的母亲,我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相信,但父母的身影的确无比清晰地印在了我的眼中,我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没有见过你爸吗?”我父亲似觉好笑地说道。
听了爸爸的话语,我才从疑惑而又难以置信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我转身推开窗,想要向阳光求证,可阳光仿佛像尖针一般刺在我的脸上,眼前也出现一片朦胧,不知怎地,我的嘴角僵硬地向上扯了扯,似乎是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之后的一整个上午我都在呆愣中度过,我无法说清自己内心的感受,是不习惯久而回归的亲情,还是被因为惊喜冲昏了头。
下午我同父亲一起去钓鱼,一路上父亲一边开车一边哼着悠扬的曲子,可见他心中的喜悦,我猜想他是因为可以难得地去钓鱼放松,但又私心地想他是见着了他想念的儿子。
“爸,这下午的太阳也太毒了,为什么要出来钓鱼呢?难道你希望我再黑点吗?”我假装嫌弃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对钓鱼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考验。”他一边撑着太阳伞,一边笑着对我说。
期初,我因太热,鱼竿也太久不肯动弹而感到心烦,但我看着父亲那一脸认真又期待地表情时,我不再感到厌烦,而是专心地等待。
过了一会,父亲终于说话了,似乎是酝酿了许久的一次开口“儿子,你一个人在家,会孤独吗?”
我低下头,双眼无神地看着水面,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会……”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便说到“儿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确实是一种考验,但我和你妈妈也是身不由己,你的二姐姐现在还在读大学,你也初三了,家里急需用钱,有时候我也想陪在你身边,陪你度过你人生每一个重要转折点,可是……”
父亲突然不说话了,我趁势开口,“爸,没事儿,我自己能够照顾自己。”我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模样。
父亲听后沉默着不再说话,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闷了。
随后,我便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躲在房边的树林里,泪水不知怎地留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又擦干了泪水,笑着走回了父亲为我搭建的太阳伞下。
我们一起在水边钓着鱼,在没有言语。突然感觉时间就像水一滴一滴缓缓滴落一般漫长。
夜晚,我和父亲带着胜利品回到家。父亲亲自下厨,不久他就带着满面的笑容端出了一大盆鲜美的鱼汤。在又添了几道小菜后,我和母亲便开始“大杀四方”,父亲在一旁抿着酒笑道“慢慢吃”,别被鱼刺卡到。这一刻仿佛昏暗的灯光都变得明亮温暖了。
忽然,父亲开口了,打破了这短暂的温馨时刻。“你大姐过年要加班,不准备回来了。你二姐想趁过年做一些零工挣点钱。而我和你妈也不一定能回家过个好年。”
我一瞬间便得沉默了,口中美味的小菜似乎都带着一丝苦涩地味道。吃完饭,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脑中思绪万千,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叮铃铃!闹钟的响声回荡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我坐起身,一眼便瞟到了书桌上那张淡黄色的纸。我紧张地走过去将它拿起,看着纸上像毛毛虫一样难看的字迹时,不仅弯起了嘴角。
“儿子,我跟你爸走了,爸爸和妈妈很爱你,在外工作也会想你的,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不知道传统的父母是怎么商量着写下这串肉麻的话,但此刻我的心仿佛被一个暖炉烤着,暖烘烘的。
推开窗,阳光正好!那光将黑暗和寒冷驱散,惟留弥散着的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