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是永远的光亮
民国十年,日本入侵,东北沦陷,上海这座多情的不夜城仍是歌舞升平,平静下暗流涌动。
一
不加粉饰,仅仅是纯粹的洁白,偏生一丛青葱的翠竹点缀其间,似活过来般,傲然立于世间,颇有些“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君子风度……这旗袍当真是良品。傲君细细抚摸着精致的刺绣,嘴角不经意间勾起弧度。
“这旗袍姑娘碰不得”
淡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傲君诧异的回头,撞入一双清亮的眼眸,少年温瑞如玉,嘴角噙着一抹淡雅的笑。
“为何?”
“唐斐不才,未能制出与姑娘相配之路,况国事危亡,何能乐不思蜀?”少年挑眉,多了几分嘲讽之意。
“你可是认识我?”傲君撩起垂落的卷发,反而娇媚一笑,好似未听出轻视之意。
“百花楼大名鼎鼎的傲君姑娘,谁人不识?”唐斐依旧笑得温柔,只是眸中赤裸裸的鄙夷与刻意加重的“姑娘”,让人不难看出内心的厌弃。
傲君怒极反笑,媚眼如丝,本就精致的五官因刻意的妩媚而更加魅惑。“唐公子有空常来玩”骄傲的转身,却仿佛有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转瞬即逝。
二
这淡红的旗袍真好看啊,红色的牡丹大片大片娇艳开放,与绿叶相互映衬,巧妙的勾勒出女子曼妙的曲线,衬得人愈发娇艳,可不知为何,那些翠竹总在傲君心中挥之不去。
“旗袍呢?我想……看一眼。”
唐斐皱着眉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女,这都是本月的多少次了,话语也不由得生硬起来“姑娘怕是配不上我这旗袍”
话刚出口,唐斐便后悔了,自己继承祖上旗袍的家业,虽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是固守本心忠厚之人,如何能对女子说出这般伤人之话。
“最后一眼……最后…的心…愿了”
你这人到底要如何?大战在即,日本人在我国土作威作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却纠缠不清,执着于自己的心愿,难道不会羞愧吗?唐斐瞪着女子青涩的脸庞,心向堵了一口浊气,温柔的眸子黯淡下来,溢满了担忧与不甘“有多少人仍贪图享乐,又有多少人在蒙受苦难…我真是疯了,居然妄想你能理解。”
傲君动了,着了魔般搜寻着店面,误闯入一个隐秘的居室,房里贴满了肆意挥洒的笔墨,豪放不羁,却不约而同诉说着一个内容“精忠报国”,字的背后是一件件精美的旗袍,或绣着翠竹,或印着梅花……
“看够了便走吧”
“谁道商女不知亡国恨,况傲君只是卖艺不卖身”傲君眨了眨眼,笑得狡黠,露出俏气的虎牙“会想你证明的”
唐斐怔怔的看着女子瘦削的背影,下了决定。
三
佐田太君死了,毫无征兆,双眼怒怔,死在了床上,双手紧握一节白色的锦缎,日本军中大乱。
与之同时,旗袍老字号的唐家小少爷也不见了踪影,虽引起了风波,但乱世之中,自己都是顾不得的,只叹息,少了一个旗袍的天才。
关于傲君的传闻却也是没有了,大概是做了富商的第十房姨太太,也许是赎了身云游四方了罢,谁能说清楚呢?总之,那个爱穿旗袍的女子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时间的长河仍在奔流不息。
抗日战争胜利,解放战争胜利,新中国建立……饱经磨难的中国总算是迎来了黎明的曙光,万物都迎来了新的开始,是的,新的开始。
老街内,古屋中,一个失去双腿的老兵静静盯着一件白色的旗袍发呆,鲜红的血迹已经发黑,连布料也已缺少,只是那丛翠竹依旧挺立,明亮。老兵浑浊的双眼噙满了泪。
“约定好的,我回来了,你呢”
“居然比我还勇敢”
“回来啊…傲…君”
一个个闪亮的勋章在发光,又好像在哭泣。
纵然身份不同,可那喜爱旗袍的心后面,都藏着对国家的爱啊!谁能说,那些翠竹何尝不是一种民族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