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灯泡跳闸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惊动了屋檐下本该依偎入睡的鸟儿,它们拍打着翅膀,四散而逃,逐渐隐没在了黑暗里……
就在前不久,我被那几道难题变着法儿的狂轰滥炸后的烦躁,如同洪水一样,终于在父亲的叨叨下决堤——我们吵架了。
无非就是生活学习上鸡毛蒜皮的一小事,却被他翻去揪着不放,以至于导向了一个极坏的结果,当我舒缓过激烈的情绪后,只听到了他摔门而去的声音。
此刻四下一片漆黑,窗外,汽笛声、老人的吆喝声、孩童的叫喊声、鸟儿的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全部挤进了这个狭小而闷热的空间,吵得我更加心烦意乱。
我还在想每次都是因为这些小事来和我吵架,而且最后都是吵到动手。
我呆滞地傻坐在窗前,观望着对面一户户人家在温馨的灯光下,其乐融融、阖家欢乐的场景,只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嘀嗒…嘀嗒…”时间不断游走,我也越来越慌,害怕他再进来说我这有什么呢,那有什么。心里比上CCTV还要慌。
“咔---咔---”忽然门被轻轻打开了,父亲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不知是抽过烟后还是因为尴尬,他轻咳了几声。借着朦胧的微光,我看到了他手上那段即将燃尽的蜡烛,他冲我讨好般的笑了笑,然后从身后搬来一把椅子,咯吱咯吱地拖到灯泡底下,有些费力的抬起脚,颤颤巍巍的踩在椅子上开始修理起了灯泡。
蜡烛昏幽的光弥散在了他的周身,他向前佝偻着身子,好像驮着满身的疲惫。那灯泡时而闪起一点微弱的红光,继而飘起一缕青烟,氤氲开来,勾勒出他黑沉的脸。他专注地拧着灯泡,遍遍摸索,灯泡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在黑夜中格外响亮。
思绪逐渐蔓延与回忆交成一点,回想以往,阳光下他的双臂是那么温暖,双眼是那么和蔼。在我遇到挫折时能够让我不泯希望,在我成功而沾沾自喜时也能劝我不骄不躁,他总是指引我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如同一盏灯,太阳都暗淡了光芒。
然而现在,他却因无理取闹,磨灭了自己的光彩。其实我知道他这样,是害怕我以后把他忘了,害怕我以后没有出息,害怕我以后经不起社会的考验。
“好了。”他略微有些嘶哑的嗓音传入了我的耳畔,顷刻间房间里撒下了柔和的灯光,不料却撞上了那满含笑意的脸——温暖又温情的脸。
早上六点钟我就要去上学,他会在后面拿电筒照着我,我便回头对他说“我能看见,你不用给我打手电筒”,而他没有回应,继续为我照明。
现在回想起来,恍惚间,福至心灵般,我的心被深深憾动了,父亲就如同一盏灯,朴素凝重,宁和温柔,给迷路的孩子指引着一条正确并且较为好走的道路。
原来,黑夜中,那束光其实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