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是光的阴影。
昏暗路灯下,模糊可见一个人影,他的影子歪扭地躺在地上,像他的心一样。他无神地盯着那团阴影,点上一支烟,回忆阴影般挥之不去的从前。
在学校里,他学会了抽烟喝酒,屡次逃课、打架。他曾为帮所谓的朋友出气,在一次群架,把对方的人打伤,他的“朋友”一哄而散,落荒而逃,最后他被供出,被拘役了一个月。他反思自己,碌碌无为十几年,荒废青春,浪费光阴,他决定浪子回头,发誓出去后要洗心革面。当走出拘役所后,才知道,自己被学校开除,父母和老师对他失望,那些朋友也逐渐疏远。
一弹烟头,猛吸一口,烟草旺盛燃烧着,随着烟头的光逐渐黯淡,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像他十几年的生活一样,浑浑噩噩,不知去向。
隐约间,一个黑影蹿入巷子。
巷子的另一头传来声音,“来人啊,抓小偷!”当黑影从路灯下穿过 ,他恍惚地看见一个人影 ,或许是条件反射,他一把丢掉烟头,快步追上,用他有力的臂膀,扯住那人的衣领,慌乱之下,那人转过身,惊恐地看着他 ,突然掏出刀,向他刺去,最后扔下偷的包,从光的阴影中落荒而逃。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已躺在医院里,眼前漆黑,是晚上 。当他还在回想,这是怎么回事,他身体的一股刺痛,让他清晰认识现状 。他回忆着那晚的情景,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义的,虽然可能算不上拦截小偷的英雄,至少也算是自己走出阴影的第一步 ,从良向善,他久违的笑了,但因疼痛,不得止住,又迷迷糊糊睡着。早上醒来, 他的父母站在病床前,失望地摇头,认为他又跟别人打架受伤,他扛着疼痛想要辩解,支吾讲述事情的过程,他的父母认为这又是一个真实的谎言,把他的话置之不理。他没看清小偷的脸,小偷是不可能找得到了,他在网上想寻找那个被偷者,可一切消息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他感到绝望,本以为自己走出阴影,相反,迈进一步,前方是更深的黑暗,看不见光,看不到尽头。
他的心比身体更痛苦 ,他哭了,以前打架也从来没哭过,他想起自己尚年幼的弟弟。可能只有弟弟会相信他,可他的弟弟也从没来看望他,他也不希望弟弟看到这样一个,在他父母看来,无耻编造谎言的骗子,他希望弟弟做个好人。泪水从脸颊上无声流下,心里的委屈也只有自己憋着。
出院几天后,他又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没有听医生的告诫,又点上一支烟,慢慢吸着,看着地上的影子,像小丑一般,可这样的小丑似乎也嘲笑他 。盯着影子,脑海空白,内心空虚,他失去了一切,只剩下影子和更加黑暗阴影的过去。
“抓小偷啊!”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先是一愣,心脏像被抓住一样,呼吸急促,他迅速扔掉烟头踩灭,怕那微弱的光暴露自己,然后走进房屋的影子,他的影子与之融为一体,昏暗的灯光也不再照在他身上,随着声音逐渐微弱直到消失,他走出阴影,影子又呈现在眼前 。
他似乎在庆幸没被发现,他对着影子自嘲,“到头来,你还只是个懦夫啊!”眼泪却又不知觉无声流下,“这样也好。”他又想点上一支烟,刚放在嘴边,又放回兜里。
烟头的一点微光,他也不再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