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窗外逐渐淡弱的星光,合上手里沉重的试卷,整个人缩进温暖的座椅,任由柔润独特的嗓音将我包裹,我想——有些事未必非做不可,有些人未必非见不可。
推开门,我慢无目地游荡着,像一具行尸走肉,与这世间格格不入。一阵凉风经过,我后知后觉地拢了拢大衣,抬头向四周看去,路人神色专注匆忙,唯有我找不到方向。对面高耸的商贸大厦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突然我的视线顿滞几秒,一张生动熟悉的脸猝不及防撞入我空荡的脑海,沉寂的眼底情绪翻动。
曾经我无数次想念过他,无数次幻想过我见到他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我怔愣地望着屏幕,那点浅浅的眉上痣落进我的回忆。这些年里,我有过快乐,也有过悲伤;遇过光明,也遇过黑暗,而他却一如既往的耀眼,亦如初见。
有人说:“陪伴意味着世上有人愿意把最美好的东西给你,那就是时间。”在枯燥难捱的学习生涯里,那个人笑容澄澈、自由明朗,我钦羡他气质里流动的幸福。我不是个能时常感到幸福的人,可他恰好是我的玫瑰。2016年,他裹挟着七月躁动的热风惊掠过我的心田,那一刹那的心思,只有夏风、文字,和我知道。
曾经,我敏感、自卑、拧巴。他总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陪伴在我身边。像兄长,像知己,我同他总有讲不完的话。他曾说:“少年之所以勇敢,之所以自由,不过就是在尚青涩的年纪遇到了追寻的理由。”因此,当我夜以继日地学习时,唯恐被落下,不敢有丝毫懈怠。在这忙碌艰阻的旅程中,除了那些深爱着你的人,还有素未谋面的他,在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轻轻拉你一把。因为我想在未来见到他,我想一身荣光地站在他面前,实现那个“小鹿坐在月亮上唱歌,我躺在银河里发光”的约定。我告诉自己,在这三年里,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真正的持之以恒是当他指引着你向前走时,你会犹豫,会懈怠,会害怕,但你从不退缩。
他说:“青春汹涌,成长会痛,我们在昨天的经历,是彼此明天的勇气。”
他说:“爱从不保留,才勇敢了我。”
就是这样清晰而简短的声音,在无数个压抑委屈的深夜温暖着我的梦境。我倚在床头,借屋内的灯光和窗外的月光,在草稿纸上一遍遍演算,影子拉得很长,虔诚的模样,像在替我亲吻月亮。
那时的我,会愿意做好每一件事。
而现在呢?我从大屏幕上移开视线,剧烈的光效和色差刺痛了我的双眼,分外干涩。一阵恐惧袭来,我似乎把我的光丢了,但其实我丢失的是曾经那个追光的自己吧,我自嘲地笑了笑。那时,我会为了细节而感动,会为了爱而奔赴,会顶着烈日跑过两条街道,只为了那一眼的快乐和幸福。
猛然清醒,为何如今不行?初心勿忘,我要找回,找回那个在阳光下生长,在月光下歌唱,在星空下仰望的自己。我要像曾经一样,扎一个小辫,眼里满是清澈和期盼,嘴里哼唱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歌谣,伴着老街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奔跑,奔向黎明的太阳。
有些事未必非做不可,而有些事定做不可,那就是追光之事;有些人未必非见不可,而有些人必得寻回,那就是追光的自己。原来追寻就是成全自己,不必试图摘月,光未曾消失过,他一直都在,在距离你不远不近的地方陪你长大、变老,彼此照耀,彼此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