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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别 班级 姓名 指导老师 赛区
高中组 0 唐心悦 陈敦贤 河南
时间:2021-11-27 点击量:431 推荐量:0 评论数:
				

追寻与邂逅

后来,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当我翻着记忆追寻,泛黄的照片依旧泛着彩色…… —— 题记 时光如同东升西落,岁月如过眼云烟。车窗外,雨,淅淅沥沥,如琴瑟之间的连串,演绎着一个季节的平仄。远山与田野,如同黑色的砚台压着皱黄的宣纸,被水雾晕淡,朦胧不分彼此。 褪色的照片开始模糊了,记忆也模糊了,只有汽车摇摇晃晃地颠簸着,晕眩里,我在泛旧的照片集里,看到他踏碎琥珀色的年华,向我走来。刹那间,像一道刺眼的光亮,明晃晃地划过,我跌跌撞撞闯入那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那是爷爷的世界,那是孙女的故事,那也是我的回忆。 六七岁的女孩躺在草地上微怔,忽然间又想起什么,一骨碌爬起来,拍掉花裙子上泥土,随手扯起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爷爷,快点起床啦!”我跑进房间,试图把仍摆着“大”字,鼾声起伏的爷爷晃醒,“囡囡,先帮爷爷泡杯大红袍,爷爷喝了就有劲起床了。”我无奈地走到比我高出半头的八仙桌旁,踩着小木凳,捏出一撮儿茶叶子放到白瓷杯里,倒入热水,和着氤氲的热气,白瓷碰撞的声音叮咚成韵。爷爷走来,爽朗地笑着:“囡囡啊,这茶泡的力度不够,方法不对,味道很淡,你看我是咋泡。”只见他的手在瓷盏间轻轻点点,茶具在手中行云流水,茶香缱绻,一杯墨绿色的浓茶摆在我面前,浸泡在水中的茶叶舒展开来,在杯中翻转,升落。我尝一口,苦的直皱眉头,他拍掌大笑,却自端起一杯细品。追寻着你,是苦茶在舌尖回绕出的清香,在生命里酿出的苦甜。 追寻着你的脚步,踩着你的脚印,微潮头小路散发着泥土的清香,“水宽山隐隐,野旷云飘飘”。路那边是王二爷爷家,门前摆着几张八仙桌,五把竹椅,两条长凳,还有几个马扎和矮凳。王二奶奶热情招呼我,端来刚炸的金黄的黄豆粒,“囡囡啊,今年黄豆长滴好哉,个头大嘞很那,赶紧尝尝吧。”我抹一把额角的汗珠,竹椅“嘎吱嘎吱”地响,大黄狗走来嗅了嗅,在我脚边坐下。阳光透过树叶缝罅一缕一缕洒落,成了一个个跳动又消散的光点,与蓝天白云相映衬。爷爷和王二爷爷一起品茶谈笑,喧闹和笑声点缀着村落。 落日亲吻着瘦骨嶙峋的山脊,流云像是偷喝了浓醅一般颊染绯红,天色赤绯,时间渐渐沉寂,一层柿红一点点抬起幽蓝深邃的夜色,氤氲着上升,那么澄静,那么明朗,轻轻溢进村庄,夏斟得太满。王二奶奶端出一张竹塌,几碟小菜,一碗凉粥,爷爷的蒲扇慢慢摇着,风在干蒲叶上猎猎作响,随即被蝉鸣盖了过去。总有这样的时光,让我觉得一切都刚刚好,恨得就此老下去。 追寻着你,看人间忽晚,山河已秋。银杏叶在风里飘飘摇摇落下,深绿色,环着金边。我笑吟吟地捏着叶柄,拿叶子把眼遮住,看青蟹色的天边,听镰刀划过麦子的声音。爷爷告诉我,这叫公孙树,倒不是什么公孙家种的,而是取“公种而孙得食”的意思,树的果实叫白果。银杏果已经黄澄澄了,肆意泼洒一片阳光与金黄。我静静地看着,看孕育与成熟,看绽放与衰败。爷爷拿着晾衣服的竹竿,笨手笨脚的敲下来,然后放在篓子里,等白果晒干,爷爷就煮白果薏米粥了。白果是清苦的,就像莲子的心。从仲秋到季秋,天气转凉,一碗温热浓稠的白果薏米粥,足以温暖一个季节。爷爷带着我游玩,麦田收割过了,剩下浅棕麦梗经纬交织,我们对着远方呼喊,细数回声,看远处群山嵌着宝蓝色花边,随风卷起的云朵凝成鲲鹏。我们去池塘钓鱼,爷爷折下柳枝,沾点鱼食,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说,“尔等有谁活腻?愿者上钩”,我在一旁轻笑,偷偷丢进几粒石子,水花溅起,光斑跳跃,让爷爷误以为是鱼儿上钩…… 追寻着你,唱起数九歌,天寒地冻,草木萧瑟。年底格外得忙,爷爷清晨起来,就翻出笔墨纸砚,准备写几副对联。那一纸狂草的墨迹,像在大漠里戈戟云横五兵峥嵘。他手把手教我写对联,刚修剪过的胡茬刺在我脸上,痒痒的。阳光点破小轩窗,于矮几上的白瓷盏上添一层金粉,茶沫洒在苍绿色像白了头的青山,戏乳分茶。中午我们要赶到县城里,买些瓜果糕点。爷爷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哐当哐当,一路颠簸。城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麻婶儿灌汤包,逍遥胡辣汤,王家吹糖人,刘家汤烩面,锅碗瓢盆,工具器皿……我嘴里塞着糖糕,手里握着烧串,和爷爷穿梭大街小巷。日头滑落,傍晚城西的戏台开唱了,铜钹一响,瑶琴弹拨,台子上文生,旦角,生角,花脸,丑角依次登场,演绎至热闹处,擒走彩飞金的火锁,口含松香喷管,扬起头,鼓瞪着眼,怒而一喷,刹那烈火汹汹,众人垫脚吆喝,爷爷把我举过头顶,我塞着一嘴糕点,腾空手,拼命拍着巴掌。一幕戏落一幕戏起,花木兰演完了,是穆桂英挂帅,“帅字旗飘如云,斗大的穆字震乾坤——”此时天穹卸了流光溢彩的妆容,唯剩眼尾一抹残红还未揩拭,壮丽的晚霞是褪尽的铅华,脂粉涨腻,被黑沉沉的夜吞浸。“我不杀安王贼我不回家门啊——”突然,一声清锐的响声穿云透月,一束金色的流光如离弦之箭,摄入长空,飞至与吴钩齐高时,骤然炸开,在长空中恢宏盛开,零星散落,碎成人间星火。“囡囡啊,长大了以后记得常回来看看爷爷啊。”爷爷的声音湮没在喧闹里,我听不太清也不太明白,似乎长大还有很久,我恍惚地点头。 追寻着你,可我终究要离开。那年,爸妈回来了,年过完就要带我去城里上小学了。那天,爷爷很沉默,兀自准备着腊鱼腊肉,腌豆角……直到爸爸说装不下了,还在往里塞。爷爷把我们送到村口,从棉袄里拿出一串糖葫芦给我,爸爸说,咱们拍个照片吧,我说一二三,你们说茄子啊。一,二,三,相机对着我,刹那间,我突然想起,爷爷教我跳绳时说,一二三,跳,爷爷和我捉迷藏时说,一二三,跑,如今却要说一二三,再见。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我泪如泉涌,挥着手擦泪,糖葫芦滚落下一颗,卷了一地风尘,兜兜转转,停在我脚下。我死攥着爷爷的衣摆,指骨发白,最后还是被塞进车里。 追寻着,我却迷了路。爷爷和他身旁鎏金隶文,褪色许久的牌子“水埠头村”在视野里渐渐消失。车里暖气氤氲,有一瞬间让我以为爷爷就在我身旁坐着抽烟,蓦然回首,烟雾散尽 空空如也。视线却模糊了,脸颊湿润了…… 周围忽然宁静,天旋地转间,再睁开眼时,车窗外,雨已停了,天光云影不染一丝尘埃。我急忙下车,外面是风味,鎏金隶文,褪色许久的牌子“水埠头村”,爷爷像十几年前一样在村口等待着,仿佛从未老去,手里攥着糖葫芦。 已泛黄的照片在风拂下不经意间散尽,那一张照片滑落在手边。爷爷,你的记忆停在十几年前了,囡囡已经长大了,可你却不记得了。我追寻着,一直追寻着,时隔十几年,可否能邂逅你?我望着村口静静等待的你,追寻着,一直追寻着,这一年,我来邂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