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阳光正好
南山双语学校 于婧瑶
医院年久失修,悠长的走廊尽头,有一扇老旧的窗,框间有几处已经结了密密的网,灰尘已不知积了多厚。
它是被人们遗忘在角落的旧物,而他是被上帝遗弃的孤儿。
他身上的病号服也有些陈旧了,领口处泛了黄,与他白得渗人的肤色,一比便更为明显。三岁时,他的亲人相继离世,进了孤儿院后,许是因某种隐性基因的作用,他患上了白化病。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得了病的克星,就好像从来没有人会注意到那扇并不出众的窗一般。他这样想着,于是越发喜欢上了这扇窗。
是晨,浓云重雾,他又靠在那扇窗边,细细端详其上每一粒尘埃,缓缓抚摸其上每一寸沧桑。然而,他不敢推开他。
他的心被沉重而冰冷的流言压成残冰。
这时,他听见有人在柔声呼唤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病号,也不是“小白化鬼”。女声并不尖利,反而有一种春风般的温暖。
他十年以来首次在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久违的温暖。
他缓缓回眸,一个装束朴素的年轻女人赫然出现在她眼前。那时,他脑海中浮现出的唯一一个词,不是寒酸,不是平凡,而是——
“妈妈!”
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词汇,凝聚了他十三年来经历的辛酸与苦涩,还有一丝飘渺的希望。
黑暗中真的有光吗?他自问。
那个女人朝他奔来,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她的眸子清澈,眼神柔和。他拉过她的手说
“如果你愿意,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了。”
一切都美好得恍如梦境,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他怕这是镜花水月,怕自己飞蛾扑火。
于是他甩开了那双温柔的手,又面向那扇。仿佛上了锁的窗,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再说话。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转回身去,答应他并跟她走,可他没有。
黑暗中不会有光的,他自答。
于是她在她身旁待了很久,最后还是离开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可是第二天,她又来了。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来医院,坐在他身边,并不说什么话,只静静的陪着他,凝望那扇窗。
还有似乎阴晴无常的窗外。
他的心在一天一天被补全,那块残缺的冰也逐渐消融。
似乎过了很久,她终于开了口。
“让我来帮你推开这扇窗。”
他还未曾反应过来,那扇窗便已被她推开。窗外的鸟语花香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整个春天和她明媚如春的笑颜。
原来黑暗中,真的有光。他又自答。
或许只是虚掩上了自己心中的一扇窗,竟得来如此差别。
可是——
推开窗,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