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时光的想象
暮色像一位老人,缓慢地攀爬着通往天空的梯子。我站在田野间,抬起头,看着天空。隐约间,在火红的云层间看见了姥爷那张和蔼的笑脸,那眼睛,好似点点光芒,洒落在我身上,给予我寒秋中无限温暖,泪水在瞬间濡湿了眼眶。
凌晨三点,姥爷去世了。他走的时候很平静,如往常一般。我紧紧握住他的右手,却已经冷却了。低声抽泣着,我从未想过,会在某一天再也见不到那个给我鼓励,给我温暖,带我走出重重困境,帮我拨开层层阴霾的姥爷了。
葬礼结束,我浑浑噩噩地躺在姥爷生前最喜欢的那把竹躺椅上,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梦里,我恍惚闯进了一片草丛,那里如仙境般美丽,空气中透出了丝丝缕缕熟悉的烟草味儿。忽然,一个身穿灰色运动服的小女孩儿手里抓着几株野花,快速从我身边跑过,稚嫩的嗓音,兴奋地喊着:“姥爷,姥爷!你快看,这些野花好美啊!”我抬头看小姑娘奔跑的方向,心好似漏跳了一拍,深棕色的外套,黑色的裤子。消瘦的身体立在远方的夕阳里,欢笑着向那个女孩儿挥着手,喊着:“慢点儿,别摔着了!” 我连忙顺着那个方向奔向他,大声呼唤着:“姥爷!”,可在我还未跑到,那个身影便忽然消失了,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我惊慌地摸索着,试图寻找一条路。绝望中,一盏小小的灯出现在我面前,是姥爷。他摸了摸我的头,把那盏小小的灯塞到我手里,半蹲下来,和蔼的对我说:“丫头,这盏小灯,姥爷自己做的。你拿住了,以后如果感觉心情不好,就看看姥爷这盏小灯,就想起它陪着你抓蚂蚱来着,心情或许就好起来了!”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紧紧抱住他,可是场景变换,他又消失了。手里的灯也消失了……
熟悉的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吃力地回过头,冲我挥了挥手,笑着喊道:“丫头加油,你真的很棒,姥爷等你的好消息!”然后佝偻着身体,蹒跚前进,一步一步,与匆匆忙忙的人群逆向而行,向远处走去,慢慢,慢慢消失在人海。慢慢,慢慢走进云端。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毫不犹豫冲开人群,大声哭喊着:“姥爷!你不要走!别丢下我!”。
恍惚间,我感觉姥爷的肩膀,颤了颤。他回过头那双失去光明的眼睛此刻竟然淌下了泪水,他笑着,用沙哑的嗓音对我说道:“丫头啊,别追了,我没有丢下你,我只是换了一个世界来爱你……”
“姥爷……”我嗫嚅着,感觉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的梦戛然而止,睁开眼睛,只见姥姥担忧的神情映入了我的眼帘:“你没事儿吧?刚才不停地喊姥爷,眼泪还流个不停。”我紧紧地抱住眼前的姥姥。耳畔中回响着姥爷梦中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再次泪如雨下。
我换了另一个世界来爱你……
我俯身采摘着一朵又一朵野花,走到姥爷的坟墓前,轻轻坐下,将花放在墓前。低声说道:“姥爷,我又回来看你了。”白云蹒跚着走过天空,温暖的风轻轻吹过我耳旁,我好像又看到姥爷爽朗地笑着,伸出那只宽大的、布满老茧的大手抓住我的手,亲切地呼唤我:“丫头!”
时光不会倒流,也不会穿梭,在现在这样的真实的时光里,我会永远珍惜的。
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