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千般星子灼灼其华,不远处广场上搭建的戏台,传来与这个快节奏的城市毫不相符的戏腔:“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这声音似是水波婉转温柔,祺身着白衣,黛眉如烟,台上荣光追随着她的步子,台下目光簇拥着她翩翩挥袖,天知道她有多高兴,那一刻,祺觉得自己在发光。
缘起
祺并非出身戏曲世家,家里有个爱听昆曲的母亲,从小受到熏陶,跟着母亲咿咿呀呀地唱,毫无章法。母亲经常笑着说,这么喜欢唱戏,长大就把你送到东边的梨园去。祺每次听到这话,都会兴奋地答应下来,一天一天,期盼自己快快长大。
入园
“我拗不过你哦,去了梨园要好好练功,这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耳边回响起出家门时母亲的唠叨,祺欣悦地抬脚迈入梨园大门,微雨还在下,打湿了石板路,一枝梨花掀开雨帘裹挟着朦胧春意扑面而来,祺看到了几个年纪相当的人,聚在不远处谈笑风生。祺连忙奔过去,“你们在说什么?”她问。“我们在谈论杨老先生,也就是咱们的老师,他可是出了名的严。”一个男孩回答。老师来了,快站好!旁边的人嚷起来。杨老先生握着一把扇子,缓缓踱步而来,看到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眉头微挑:“比去年少了不少人,但你们看起来天资都不错”他顿了顿,“梨园行更看重的是后天努力,每个梨园子弟都是心存信念,秉持着一份热忱。处于这个快节奏时代的你们,戏曲虽不如前朝之昌盛,但我希望你们仍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将这门艺术薪火相传,要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祺的心颤动少许,名为信念的光在心底埋下,蓄势待发。
信念
母亲说的没错,基本功练起来枯燥乏味,一个动作的姿态要反复琢磨几十几百次,真累人啊。天色渐晚,祺倚在窗边,星光落在手背,她伸手拨弄着窗外垂下来的梨花,将这一年多以来的苦闷倾盆泄出。老师最近很易怒,莫名其妙的,这几天大家都在练习《牡丹亭》,扮演杜丽娘可不是个简单活儿,祺为此受了不少苦。祺躲在角落委屈过,哭过,那又能怎样,还是得拍拍脸蛋继续加练。房门被敲响,祺拖着疲惫的步子去开门,是老师和同学。老师对祺挥挥手,让她跟上。他们来到长廊尽头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打开门,一件件戏服陈列其中,属于杜丽娘那身素白戏服,带着柔却暖的灯光直入祺的心底,所有人都看直了眼。杨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自豪地说:“孩子们,市里开展全国传统文化传承大会,你们的《牡丹亭》选上啦,我给你们准备的戏服好看吗?有机会登台演出,你们是不是很激动!”杨老先生笑的肆意张扬。屋里一片寂静,不一会儿便有零碎哭声响起。“哎呦喂,怎么还哭了,应该笑才对哇”杨老先生慌了手脚,“太激动了……我们成功了,这几个月的苦没白受。”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小声说道。大家都笑了,欢呼起来。祺回眸望向窗外,明月生辉,助长心中坚定热爱的信念。祺回想起来,之前也有申请过比赛,都被淘汰了,大家没被挫折打倒,还真的很厉害啊。祺向杨老先生漏出明媚的笑容,自信道:“老师您放心,我们定在台上拿出十二分的认真,让大家感受到昆曲的魅力!”
绽放
怀着笨拙固执的信念,祺登上了戏台,灯亮,戏起。祺手捻为兰花指,柳叶眉挑了起来,“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清凉婉转的戏腔随着醉意的晚风撞进看客的心里。祺穿着马面裙戏服恬淡素美,清眸如水,踩着小步款款而来,似是落入凡间的神仙。戏一折,水袖起落,仿佛杜丽娘和柳梦梅踏越时空而来,相互凝视依偎,含情脉脉,即使身边繁花似锦,也不如祺的笑意那般灿烂。
主持人握着话筒看向祺,眼里的赞叹之意溢了出来,“您将杜丽娘这个角色诠释的如此精妙,昆曲文化博大精深,分享一下您的经验吧。”祺忆起这几年笨拙固执的热忱与坚持,笑开了怀。其实只要相信凡事念念不忘,它就会传递你心里的声音,绵绵不绝,遂相印于心。归为一个词,那就是信念。只要心存信念,终有被回应的一天。信念之光将会刺破阴霾,绽放出绚丽的光芒。回神,祺眨了一下含泪的眼眸,缓缓开口:“经验吗?那可能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