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联想
一轮夕阳,泛着红晕,徐徐下沉。树叶留下了斜晖的“吻痕”,烙在地面上,楚楚动人。
那“痕”,竟拉长了,拉回到了原来的日子……
中午,爷爷赶完集载我回来。我坐在被编条围住的单车后座上,口里含着棒棒糖,手中握着细长的柳条,像是赶毛驴般,用他骚弄着爷爷的身子。每当我玩儿累了,收下“鞭子”时,爷爷总会扭头看看我。他慢悠悠的推着车,影子拉了很长很长。
转眼,我能在爷爷身旁蹦蹦跳跳了。幼儿园里,我听到了《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爷爷下午偷偷带我去抓蝌蚪。爷爷把我安顿在石头上坐着,他撸起袖子在岸边努力的“捯饬”着,我常常抻直脖子,每当再想抬起屁股探一探头时,爷爷总会扭过头来,将目光转向不安分的我,我只好急忙规规矩矩的坐下。原来是河面上的影子在作怪,我说呢,爷爷何时练就了“火眼金睛”?我起身靠后站了站,用手指在爷爷的头上加了两只“兔耳朵”。余光把影子拉了好远好远。
杏子熟了。傍晚,爷爷把我扛在肩头,我向坐了电梯般升降自如,我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往左一点,不不不,再向右一点……”挂在爷爷脖子前的袋子里,装满了我的劳动果实。斑驳的树影下交织着爷爷魁梧的身影,倒像是个老父亲。晚霞褪尽的最后一抹殷红,不忘将他高大的影子拉出了甚远甚远。
路灯亮了,爷爷还没有回家。我裹着棉衣,两手缩进袖口,出门迎爷爷。晚风瑟瑟,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微微皱了眉,冻得在原地直跺脚。“嘎嘎嘎...嘎嘎”,回来了!我急忙迎上去接过爷爷手中的竿子,有模有样的学着他赶着鸭子,当我赶得正起劲时才发现我把爷爷落在后面了,我放慢了步子扭过头去,才放下的眉头却又上心头。他佝偻着腰,紧咬着那干裂的嘴唇,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微弱灯光下,寒风打在他黯淡无光,刻满皱纹的面庞上,地面上晃动着爷爷瘦小的影子。我的心骤然一紧,转回头,泪花湿了眼眶。何时,我长高了。
夜深了,耳轻了,麻雀也倦了。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后的最后依旧只留下我一个人的孤影。
穿行于风尘俗世,轻吟着平仄流年。我们总是很少认真的看看影子,或许有时也会遗忘他,不是我们记性差,只是我们早已习惯了他的“不离不弃”。就像他时常扭过头来关心我的安危。原来,“润物细无声”,爱悄无声息的包围着我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问候都能把爱表达的淋漓尽致。风停了,夜俏了。抬望眼,未来柴米油盐的日子里,我的身下是否也会多一个被爱围拢着的影子,由爱泛起光,又撑起另一个影子?
思绪拉回了当下,在不经意间,点点橘芒在树影下镌刻了我们生命漏去的记忆,是爱携着光又映下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