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中国人诗词文字的浪漫,历经千年,在漫漫历史深处,浅笑轻吟。
鲜衣怒马少年郎,你也可曾有过寻觅的迷茫与艰辛?我一人立于月光之下,皎洁的清辉洒了我一身。我孤身立着,像身旁那一株静默的古树,抑或说,身旁那伫立百年的古树,像静立不动的我?很难说清。
也许寻寻觅觅的路上必然会有冷冷清清吧,月影洒在人间,模糊了我的眼。我望不尽这漫漫长夜,也瞧不清前行的路。哀叹,无措。就这么随它去吗?我并不甘心。我不相信我就练不好书法,我不相信那灵动的行草在我笔下终究是僵硬的线条,我不相信。
“线条要灵动,手腕用力。”一到笔墨间,老师的话萦绕在耳,像是唐僧给孙悟空戴上的紧箍咒,挥之不去,慢慢侵蚀你的心间,让你不得安宁。只要我一拿起毛笔,那句话就浮现在脑海里,像是警醒,但确是一种折磨。因为那要求我达不到,我习惯性地手肘平移,以肘带臂,以臂带手,像工厂的机械手那样在流水线操作,甚至远不及它。我一遍又一遍地临写,却总是与字帖相去甚远。最后一笔时,我的手抖了一下,那根线条歪七扭八,仿佛在对我说:放弃吧,可能你不适合学行草。积压的情绪,沉抑的苦楚,在那一刻迸现。我将笔搁下,把头埋进衣袖,哭声呜呜,肩膀一耸一耸。“这行草怎么这么难学啊?为什么我练了那么多遍还是一点起色没有?”是真的不适合吗?
哭完,抽泣着披上外套走出房门,走进了院子。我静静地立着,突然发现月明星稀,满园清辉。我将自己封闭在纸墨间,与线条拼死绝杀,却忘了今晚的月亮这么圆,这么亮。我错过了太多。秋天的晚风凉爽而不萧瑟,吹在脸上,却抚慰了心间。脑海中浮现了一句诗“杨柳风柔,海棠月淡,独自倚阑时。”多美的景,多美的诗,何必纠结那几个方块字呢?那一刻,我仿佛脱离了世俗,感受到了古人隐逸,醉情美景的快乐。
蓦然,思绪像姮娥一样飘向了天边。想必永和九年,那个王羲之在崇山峻岭,茂林修竹间觥筹交错,饮酒乐甚也是这般开阔心境吧。不然怎么会发出“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的感叹?怎能写出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我悠哉乐哉,似有神仙之感。
夜色渐凉,不禁觉得寒冷,走回屋,坐在书桌前,望着手中的行草字帖,它们仿佛不在纸上,一个个字跃动起来,构成了永和九年那夜众贤聚集的场景,我也飘飘然若醉。执笔写字,“线条要灵动,手腕用力”,心里默念,笔走龙蛇,渐入佳境,仿佛一下开了窍一样,纸上,飘逸灵动,心里,胸有成竹。
我追寻许久的状态来了,却以邂逅的方式出现。
其实,有时真的不能一直“众里寻他千百度”,不妨试试“蓦然回首”,说不定“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朝你微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