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联想——绵阳南山中学高2023届2班曾宇轩
				                       影子的联想
绵阳南山中学高2023届2班曾宇轩
        影子在眩光中涅槃，又在别处新生。
                                                  ——题记
        影子从开遍蔷薇的园野，溜入几座大别墅侧的蘑菇丛，破碎在正午的露天下，跃迁到森林深处。它无时无刻地躲避耀目的光照，被其撕裂，然后又在角落处重生……
        影子，无尽的黑暗，却瞬间幻化作泡影。
        当阳光跨进城市，经叶隙过滤，窗棂辉映，石英瓷砖折射，散步在房间的窗台上，夹杂着或明或暗的影，仿佛瓢虫的斑驳，映射在这书房主人的瞳孔里。这美好的日子，让我内心颇不宁静，正午就要演出，编写剧本又无灵感——身体从座位上拖落，又重新回到上面，往复又往复，往复又往复，意兴阑珊，身体向阳台挪了挪，打量着光影斗争——这些细碎的黑色物质，恍惚间，被灼灼的强光吞噬。我便沉沦在这幻影之中了……
        这真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正午，演出开始了，接下来就是我的旁白陈词开场，然而面对着近乎一万人的凝望，腿肌不自觉开始战栗，周身发冷，一片安静，此刻的心跳、呼吸似乎都被麦克风采去，喉咙里像哽了一个拳头，甚至能感受肾上腺素渐渐升高，难以想象自己的神情。登时没发言，我低下头去，影子出现在粗糙的地板上，从那清晰的轮廓中可以看到一段佝偻的灰黑，以及脖子下悬着的闪亮的晶体，甚至还能看到在风中他的微微摇晃……
        天很快黑了，滨江路上，到桥头了，桥旁正是父亲的工作单位，父亲便带着我到他的工作岗位上零距离感受一回。父亲的职业是司机，在我印象中，司机是一个坐在汽车中聊天，听广播，看风景的职业——每次父亲带我自驾游时也是如此。然而，我从来未亲身坐在他的公车上看他工作一次——这一回，他仍旧，打开广播，舒缓的旋律，打开天窗，星星在黑幕上缀着，打开车灯，一缕昏黄冲破黑暗，水泥地上便投出了一团由近及远，由雪白入晕灰的无边际的光芒，进而又迷失在笼罩着的黑暗中去了，重复又单调的景致在窗格中后退，渐渐的，眼神便凝固在绸缎似的马路上——明黄的车道线，一段一段闪过——忽然，一个黑影飞驰过马路，近乎同时，就如同骏马飞奔着突然被勒住了缰绳，发出“吁吁”的声响——汽车急停住了。“怎么啦？”我轻声地问父亲，担心中有带着一些恐惧。“没事，”他镇定地说，“还好看到了影子。”一条生命，延续了……
        车窗外聚光灯亮着，扑向对面的山头，这束光，利刃一般，以无形穿刺着辽阔的江面；重锤一般，砸向彼岸；迅雷一般，劈入无尽的地平线了。父亲娴熟地停下车。待到我们顺着光路摆渡过江，才真切地，朦朦胧胧地观察到这光晕了。我们不敢靠近，那儿已经被小飞虫们宣告占领了。这明亮，我想，定是让影子逡巡不敢进了吧？可是随着聚光灯旋转，那光晕在平移之刹那，影又占据了它原先的位置，那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影子早已觊觎其位，虎视眈眈，光晕逃走之时，影子就从四面八方闪了过来，占据新的领地，壮观而刚劲，果敢而热情，正直而坚贞……
        重新审视这夜晚，黑暗掩盖了我的眼，使我察觉不到分毫。我知道，这稠密的黑暗是影子的聚合体，它们浑然一体。城市的浮光终无法点燃无穷的影子，影子便包裹着城市。此时，四通八达的江河，江面上的船只，江畔交错纵横的公路，偶尔飞驰的汽车，乃至道路两旁的聚光灯，以及一切曾占领过光晕的小生灵，都在冥冥的暗影中，城市就在这厚重的棉被中睡熟了……
        影子，缓缓编织了城市甜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