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身处深渊的人来讲,哪儿都是地狱,这曾是我对这儿的唯一看法。从喧闹欢笑充斥的教室,到与消毒水气味混合的白色病房,我像被押送的重罪囚犯,被医生一纸定罪送到这个所谓“救赎”的地方,服刑一个月有期徒刑,而这是我在这度过的第二周。
我住在这间病房内唯一靠窗的位置,阳光时不时会照进来,这时窗台上堆积的厚重灰尘便无可遁形。看来住在这儿的每一位素未谋面的病友都心照不宣地从未打开过这扇窗,我亦是如此。窗户装上了围栏,可以看出这时和窗户一起装上的,但时常清理,并无太多尘埃,反倒光洁精致,像饲养金丝雀的精美牢笼,无情夺走了它的余生欢乐,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因为它锁住的还有心窗。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便不再刻意做些无用的努力,那不过是抱着蜡烛取暖----无济于事罢了。于是,闲时我便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穿梭,看形形色色的人来,又看形形色色的人去。有的满面悲伤,如同奥伊季斯一般,代表了人间最大的悲哀;有的却像川剧大师,上一秒的泪流满面,一转身便变作口中的烟云和秽语,风过即散;还有的人握着同伴的手喜极而泣,带着与这里的基调格格不入的喜悦离开……狭长的廊道想一个大社会的缩影,浓缩这人间的百味。各有各的欢乐,也各有各的疾苦,我似乎从中发现了什么,但待我仔细查看却又消失不见。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是我有在慢慢变好,生活也在慢慢变好。
像往常一样,我又一次闲逛后回到病房。许是因昨天晚上隔床的病友突然的爆发的缘故,今天我的床旁多了两个小孩。肉肉的小手费力地推开经久不开的窗户,尘埃被撒向空中,像魔法一样,无数的方正小格里塞下了炽红的火烧云、山城蜿蜒的公路,火热的小吃摊,以及下班晚高峰时堵塞的车水马龙……一切的一切像一击重锤,击碎了封闭心窗的围栏,破碎的玻璃让光可以照进来。一时热泪涌上,我好像抓住了它,这时我才如此清晰地知道,我是如此爱这个世界,我是这样留恋它。
山城的晚风吹得人热烈,我再次推开窗,感受赤红秋风的热情,我的心也被夕阳的光染的如此炙热,如此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