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得如同打翻的墨汁,没有发出一丝星星照耀的光,远处的楼房的窗口发出些许灯光。在柏油路的路灯的照射下,杨树和不知名的书互相依偎在一起,低声细语着。偶尔会有驶过的车辆打破寂静,强烈的远光灯刺着我的眼睛。我坐在窗边,听着客厅嘈杂的争吵声,眼睛就像漏水的水龙头似的从中一滴一滴地流淌着透明冰凉的眼泪。
我好希望我听不见,可每次经历的时候,我的听力都会格外的好,好到我好像连楼下行人的脚步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我就是逃不出父母议论的话题,我要更好,必须更好,我站在了原地迷茫,还会被撞得面目全非。天色越来越黑,感觉像进了密室一样,就连远处的灯光都看不见了,唯有橘黄色的路灯还屹立着,还在为这黑暗提供光源。我听到了尖叫,那种,像刀子一样血淋淋的,扎心的甚至让人感到溺水的。“她为什么连条狗都不如,狗都知道该做自己该做的事啊!”眼睛中的水阀就被打开了,就像大坝攒了好久终于开始放水了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留到下巴再滴到衣服上或者被擦掉。假如眼泪不含盐,我绝对找个水瓶装起来。视线模模糊糊的,我就像个木头人一样。窗外的路灯灭了吗?灭了吧。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停下,看,过了一天,这个世界依然车水马龙。我把额头贴到学校走廊的玻璃上,不知道是玻璃太凉还是我发烧了,就跟贴在冰上似的。身后一位很好的朋友走过来问我在干嘛。我说,你看,外头起风了。她也仔细的向窗外看去,绿的黄的叶子混在一起,向小手一样左右挥舞。“哇,风还不小。”她感叹道。也许是笑得太敷衍了,她问我:“你没事吧。”“哪啊,我哪可能有事。”我这么回她。她浅浅的笑了笑,“可是我找不到第二个一整个课间都在看外面的人了。”
“你和我说说呗。”她握住我的手,很是热情,弯起的眉毛和咧开的嘴都很好看,我看着她眼底的细碎的光,竟有一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落到她的睫毛上,那一瞬间我肚子里憋了好久的委屈的话语好像就要冲出来了。
上课铃响了,我终于有了一层台阶下,我就飞快的窜进教室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也跑进来了,对我比了一个口型:放学。窗外的风轻了,空气纯净,白云一大朵一大朵地挂在蔚蓝的天空上,轻飘飘,软绵绵。
也许是我实在是太想发泄一下了,因为我实在是不懂为何那种句子会从自己的父母的嘴里说出来,明明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放学就哭着和她讲,讲的语无伦次,哭的梨花带雨,脑子里都是乱的。她带着安慰的感觉抱着我,我真怕搞脏了她的衣服,我就不哭了。
她好像也很难过,但是她对我说了许多。“那些悲观的想法和令人生气的责骂,都是人生中的小小的插曲。你的父母说的都是气话,是啊,我也知道这句气话很过分,可是等你的父母说完,他们估计也会后悔的。再说了,谁又有资格来定义你?”她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周围,我感觉那气息暖洋洋的,连同我的悲观的情绪都消一起融了。“记忆是永远不会枯萎凋零的蔷薇啊,不要只记得那些令人难过的嘛,你也可以和朋友分享的呀,我们都是你的小树洞,”她笑起来的眉眼很好看,像小精灵。她摸摸我红乎乎的鼻子,“别难过了,我给你讲笑话吧?”
她好像也不太会安慰人,居然要给我讲笑话。她还没讲呢,我就噗呲一下笑出来了,两个女孩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却都还在笑着。
回到家,再次来到阳台的窗边。我用最大的力气猛地将窗户推开,清新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还未落尽的温柔的日光照过来,云朵黄澄澄的,好像会发光似的。她的话就是我黑暗中最炽热的太阳,因为有她,因为有她的话,我的漫漫长路上肯定是充满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