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漆黑的房间里,光在我所无法看见的地方,而我看见的黑暗即是影。我为何能看见。四处摸索,我寻不出答案。直到,直到我触摸到自己温暖的胸膛。跳动的,那是一把火,与生俱来的鲜艳,在吞没万物的暗里,是我的火,点亮眼睛,让我认清光与影。
我想要驱散这影,实在不成,逃离也行。我借助心之火寻找,扑向光明的蛾在奋力挥动翅膀。这是什么?一个机关?我毫不犹豫的按下,在前方,我看到光的拥抱。突如其来的明亮,习惯黑暗的我双眼剧痛。我下意识想要按下开关却一瞬间凝固住,是选择黑暗,还是光明?是习惯于待在影中,还是拥抱光的崭新?我知道这将会决定我的宿命。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睁开双眼,却发现并不如先前痛苦。沐浴在圣洁的光芒中,我感到温暖平和。这是光,我笑了。
但我转身看见墙上的人形,黑色的人形,与我一般的人形——那是我的影子。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有了光还存在着影?我打开一盏灯,两盏灯三盏灯,那影子只是变灰,变浅,重叠。在多个影子交叠处仍有黑,深沉,像墨,像黑色的瞳孔,像夜的叹息。
我凝视着我的影子,我问他:“你是什么?”他不回答。我也不说话,转身,感受光的温暖。影子在身后凝视,是深渊凝视天空,是夜幕凝视黎明。我不看他。我踱步又停留,抬头又埋首,高声吟诵又低声咒骂,我做尽了一切我所能想到的事情。我还是转过身去看他。
我不再抗拒,我承认我无法逃离,我放弃与他抗争,他是另一个我。我走上前去,影子的轮廓随我的走近而缩小,我端详他的线条,他的色泽。我伸手触碰,手与影子的手交合。
瞬间,最后一盏灯亮了。这下四处是光亮,我寻不到我的影子。怎么会?怎么会?难道是我对影的接纳点亮了最后一盏灯吗?难道只要绝对的光便能战胜影吗?
“呵。”不知是否幻听,我好像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四下却无人,我寻不到任何痕迹。像是福至心灵,我低头一望。脚与地板衔接的严丝合缝。
我紧握双手,轻声叹息,开口:“你在我体内。”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在我的心里,”我继续说,“不管我身在何处,你都一直跟随。一旦我忘记光明,你就立刻将我吞噬,你,是悬在我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说完我沉默片刻,抬头,环看四方。我高声说:“可我不会放任自己被你吞噬,”我笑了。“既然选择了光明就注定了我的道路。”
我站在了门前,门把手像左轮手枪的枪膛。若这是一场博弈,那……我赌我赢。
我拧开把手,迎向真正属于我的光明。
“谁说的准呢?”我好像听见身后一句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