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邂逅
心之所向的追寻,本已迷人;若邂逅了动人心弦的美,便是莫大的幸运了。
去年盛夏,中考过后的我与父亲去云南放松身心。游历诸多名山大川,却皆是人海茫茫,总觉怅然不尽人意。行至横断山区,驰走在群山延绵间,烈日当空,前路又为泥石流截断。彼时已出城数百公里,苦闷回程时,偶然被左边山脊的一座寺庙吸引了注意。
“去看看吧?”异口同声间,我们就往那意外映入眼帘的寺庙驶去。车缓若古时的驿马,顺着泥巴土路颠簸盘旋。终于,在我晕吐的边缘,那古朴的建筑走近眼前。下车,驻足,仔细打量,我不由得因失望而嘴角微扁,兴趣索然地环顾院内,尤为清冷。臆想间诸如“童子煮茶,禅师对弈,高僧论道”等超凡脱俗的景象与之大相径庭。我开始犹豫,亦怀疑寺庙建于此处,究竟在追寻着什么。
既来之,我和父亲还是打算暂做歇息,来到崖上的一座木亭。玫红的油漆色泽未退,顶梁些许凹拱,亭角略微勾扬,辅以身后那几座桦木屋,别有几分古韵。闲坐亭间,心境渐为平和,我闻到了丝丝缕缕的微风,裹挟着叶的清新与树的檀香,细腻地从鼻尖流入我的心;略作小憩,待芬芳充盈我的精力,便起身荡往寺边,同父亲览望。惊鸿一瞥,我为之深深震撼,以至郁结于心的烦闷也化作缥缈云烟而淡去:视线所及,一草一木一芥子,竟皆盛景!
俯身而视,公路嵌在万山叠翠,岚霭悠悠萦绕山间,恰似青山这位名媛的柔纱衣襟;漫山沐浴着绿,葱翠浓郁,可是名为自然的艺术家打翻了青墨盘?人影不甚清晰,各色的小车也变得像浮尘斑斓。江面苍茫,浩渺烟波荡漾着山形寺影,淌向远处,与另一股清流溶溶汇作白龙蜿蜒……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融化了,在记忆里点染开墨色河山,绘出僧者们日复一日的追寻。身临其境,我才知道僧者们古井无波的面庞之后,是心中的姹紫嫣红!
“美吗?”父亲微笑着呼回我无限延伸的思绪。
我报以一笑,其实根本没能料想,这神来之笔的古寺行,如此波澜浩美。追寻宁静的云南游,却行程之外邂逅良多。意外今日,于世间一隅的寺中,竟感悟到天人合一的空灵,偶然邂逅的那抹亘古间,引得文人墨客接连传颂的诗意。神游之中,我仿佛梦回到繁唐,赏尽长安花开花败;又如顾临盛宋,闲观沧州云卷云舒……
不经意间,已是黄昏,山川守候永恒,飞鸟礼送落日;披着满身余晖深情的吻着林间,邀我从火光金黄里穿林而过……
邂逅的,可以是大千世界,可以是生命璀璨。“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噪,趁繁花还未开至荼蘼,去寻找那些曾出现在梦境中的路径、山峦与田野”。我们何不如毕淑敏所说,迈开脚步追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