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与邂逅
——从墨脱寄给小妹的一封信
致小妹:
近来安好?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别后数载,殊深驰系,念与时积。前几日得书之喜,旷若复面,昨日立春,恐今年又不能归家与你和爹娘团圆,心中戚戚,春寒料峭,气候尚凉,你和爹娘切要珍重。
你信中说你名列前茅,爹娘身体康适,我多时悬着的一颗心才微微熨帖了些,看到你随寄来的成绩单,不自觉泛上笑意。句中露出的成熟思想也让我顿感欣慰,我和战友们显摆,抑制着满心的自豪。彼时我追寻自己以前不曾想过的远方,看着你也踏实地走在自己的路上,我也放心许多。
自你来信,我反复做着一个醒不来的梦,梦中花枝绚烂,模糊在灼目的白光里,而光中的马匹,一路移动行。踏着永生的花枝,驮着记忆和梦想。恍然间,似乎你又跑来跟前跟我说,你已拾起你的梦想,离开远方的家,丢下眷恋的东西,渴望与梦想邂逅,你说,哥,别担心我,我已在路上。
想来也是造化弄人,曾经你常念叨参军报国,却将满腔热血浇注在了课本上;我从未想过雪山荒原,却来到这西藏,与森林湖泊邂逅,守着墨脱,守着祖国。小时你就活泼爱说话,我常支颐听你谈一股脑的爱国热血,说来惭愧,我身为兄长却是受了你的耳濡目染。昔时一起读书,你说喜欢我教过你的那句“羡子年少正得路,有如扶桑初日升”。弹指挥间已十年,我已忘了,你却还记得。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我离家数载,都说西藏苦,最苦是墨脱。我也常常无尽怀念家乡的味道,爹有头痛,不知如今病况如何?娘是江南女子,却告别吴侬软语,一辈子生活在北方,一直想带你们回江南看看,可惜许久不能实现。
每次去巡山,战友中时有突发高原反应,四十多公里的山路,背着三十公斤的负重,走在仅一脚通过的悬壁和暗藏冰面的雪地。那天,一个兄弟突然肺气肿,紧急被送下山就医。医生说,稍晚须臾,便性命不保。
在墨脱的每一天,都不知何时会与死神擦肩而过。
小妹,最初我怕的不得了,甚至想过当逃兵,一天天熬过去,冻伤都不在话下。才渐渐明白你那腔无处安放的爱国热血。宿营吃饭时,我们在帐篷里唱歌,唱的是《当兵守墨脱》。我们在山顶插上五星红旗,我激动的热泪盈框……这就是梦想啊,一直追寻着的梦想,我守护墨脱,守护我们的梦想,守护我们爱着的祖国,苦啊累啊,都不算什么了。
素娥无赖,西去不为人留,真快啊,一瞬间,我们都在风里长大了。我们都踏上追寻之路,路的尽头,有我们的梦想。千千万万人追寻的梦啊,是为了与祖国的繁荣昌盛邂逅,见证祖国的荣光。
小妹,切要好好读书,为国效力。以尘雾之微补益山海,荧烛末光增辉日月。哥哥知道你胸怀丘壑,不必叮嘱,依旧希望你目之所及,皆是远方,你有梦想,就勇敢去追吧,你永远是我的骄傲。我相信,在不远的未来,你会与你追寻的远方不期而遇。
临书仓卒,书不尽意,我在墨脱一切康适,可释远念。至此搁笔,不尽依依,再祈珍重。
顺颂
时祺!
爱你的哥哥
2021年1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