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太阳神用最后的神力将城市烧成一片火海。月亮迈着高傲的步伐,拖着淡蓝色的长裙,用她的仁爱洒下柔和的祝福。两种不同的光在教堂的尖塔附近交织,碰撞,如撕碎了的梦境,又如万人齐唱般,美而不可侵犯。
安特是教堂的杂役人员,自从被主教大人收留后,他便觉得教堂是他唯一的依靠。晚上趁主教大人去集会时,他便会主动打扫主教大人的房间。主教大人是一个温和的老人,可每次回来不是醉醺醺的,就是将手上一大堆来自其它城市的东西随手一扔,总是将房间弄得一团糟,但为了报答收养之情,安特乐此不疲。点上灯安特又开始了一晚上的打扫,正当拾起摔得满地的酒瓶玻璃渣时,他在一堆杂物里,看到了一本落满灰尘的书。“主教大人平时很爱看关于神学的书啊,为什么这本书会被遗弃在这里呢?应该是无意间得到的吧。”安特对自己的智慧的推理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书上的灰,翻开一看,他发现里面的内容果然是在揭示世间的真理,但又和主教大人平时看的书不同,似乎是揭示的方式不一样,这本书里的真理居然是用算式严谨地推理出来的:物体的运动、植物的生长、星球的轨迹…
安特疯了。每当主教大人宣讲圣经里神的伟业时,他竟然私下质问神的伟大,他向虔诚的信徒们传播他那荒谬的思想,甚至有一次朝拜时,他没有祈祷,傲然挺立在那里,不在乎信徒们质疑的目光。每当晚上经过他房间时,信徒们便能看到他如同野兽般血红的双眼像紧盯着猎物般的看着书,偶尔还能突然听到他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信徒们想帮帮可怜的安特,便将他的情况转告了主教大人,请求主教大人借用伟大的神的力量驱逐他内心里的恶魔。
主教大人皱了皱眉,便将安特关进阁楼里反省。半夜安特将藏在自己的衣服里的书拿出来,点上灯,借着微弱的火光,他再一次沉浸在书本里。
安特睡着了,油灯从窗台边上落了下去,摔进了一堆枯草堆里。
城市中心亮起的火光撕破了夜幕,人们惊讶地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看着耸入云端的教堂顶笼上了一团火焰,伸出火舌正舔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繁星。
在嘈杂声中,安特醒了过来,随即被一只粗糙的手攥着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借着冲天的火光,他惊恐地看到染红了脸的主教大人和怒气冲冲的信徒们。“好你个混球,居然敢用你肮脏的手烧毁神圣的教堂!”随后,主教大人从桌子上拿起了书,他的眼睛狡黠一亮,很快又阴沉下去。“啪!”看着主教大人气得扭成一团的五官,安特的脸上感到一阵钻心般的疼痛。“竟敢私藏反对教堂的禁书,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嘶啦—”主教大人用力将书直接撕成了两半,随手一扔,漫天的纸页在房间里逃窜起来。“不!”安特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叫声,他感到一种无名的怒火包裹住了全身,他的四肢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但很快被一名教徒控制住,主教大人脸上的面具在撕掉书的那一瞬间便被火烧成了灰,火光下,是一张戏谑着的恶魔的脸。“哼,果然你堕落成了恶魔。”主教大人做了一个手势,教徒们呼啦一下,将躺在地上的安特团团围住。
安特在地上如同一只臭虫般扭曲着,挣扎着,他用了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卑微的声音求饶着,通过密集的拳脚,他似乎看到了教堂壁画上,宙斯正对为人类带去火种的普罗米修斯进行庄严的审判。
清晨,废墟前的广场上,一具皮开肉绽的残破躯体被钉在十字架上,周围黑压压的满是人。“烧死这个恶魔!”“让他感受神的愤怒!”主教大人登上高台,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抬了抬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我代替我主赐你极刑。”
太阳神瞥了瞥广场上的浓烟,照样升起,撒下他神圣的光和热燃烧着整个广场,为审判罪人的仪式带去无尽的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