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驼背
“咚咚咚”的声音又从厨房里传来。天还没有放亮,爸爸又在为我们做早餐了。
爸爸每天都那么劳累。我很多次都想自己起来做早餐,可是爸爸总说自己年纪大了,睡不着,小孩子正在长身体,要多休息。其实爸爸年纪并不大,只有四十几岁。可能是因为太辛苦了,他的背早早地被岁月压弯了,形成了微微的驼背。
妈妈外出打工,爸爸成年累月地帮别人建房子。他是挑工,每天都有挑不完的砖头和沙子,经常风吹日晒,皮肤黝黑发亮,面容憔悴。他不善言辞,所说的话没有一句多余的。每天回家,爸爸总是“嘿嘿”笑几声说:“我回来了。”我总是忍不住心疼地问:“爸爸,今天累吗?”爸爸又嘿嘿地笑着说:“不累,今天又赚两百多呢。”其实我知道爸爸是很辛苦的,因为我经常看到夜里奶奶还在为爸爸刮痧。那一条条黑的发紫的痧就像一条条巨型蚂蟥紧紧地趴在爸爸的背上,贪婪地吮吸着爸爸的血。我生怕这样劳累下去,生活会真的吸干爸爸全身的血,可我又无能为力。
暑假的一天,爸爸回来就进屋睡觉了。吃饭时还没出来,我问爸爸为什么没来吃饭。奶奶伤心地说:“你爸爸病了,叫他去打针偏不去,犟牛一样……唉,他就是心疼那钱,老是说要赚钱起房子……一会儿我去帮他刮刮痧……”奶奶流泪了。我哭了,跑进爸爸的房间就是要他去打针。爸爸拗不过我,只好起床:“好好好,我去打针还不行吗,女,别哭了,弟弟妹妹看见了不好。”休息了一天,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爸爸拿着扁担又要出门了。我拽着扁担不让出门,但爸爸笑笑说:“我好了,在家闷得慌,出去活动一下。”我不放心,要跟着去。爸爸犹豫一下答应了。来到工地,爸爸开始工作。他把砖一块一块地放进担子里。我也过去帮忙,爸爸叫我戴上手套。我开始用一个手去拿砖,发现原来挺沉的,于是我改用两个手抓。我学着爸爸的样子把砖细心地放进担子里。没放几个,爸爸的那一头就放满了。爸爸亲切地说:“女,你去凉快的地方休息,再做你的手就要脱皮了。”我不肯,和爸爸一起把我的那头放满了。爸爸蹲下身子一手扶着扁担,一手抓住担子的边,“嘿”的一声,起身,那担子也稳稳地悬在空中,只见扁担压弯了,爸爸的背也压弯了。向前走几步,就要上楼梯了。那担子可真沉啊。爸爸步步踩实往上攀登,担子发出了“咯噔咯噔”的声音。我感觉爸爸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爸爸拐个弯不见了,我一阵心酸,原来爸爸的钱赚得是那样不容易啊。
爸爸下来了,我心疼地问累吗,爸爸还是嘿嘿一笑说不累。这样装了几担砖,我的手臂又酸又涨,手指头更是像被火烧了一样痛。爸爸察觉了,脱下我的手套一看,我的几个手指头都出血了。爸爸心疼地拉着我到墙角休息。对我说:“女,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这些脏活累活不要干。”我拉过爸爸的手看,爸爸的手好粗糙啊,连掌心都起茧了。我眼睛湿润了,对爸爸说:“爸爸,别这么劳累了,够吃就可以了。”爸爸笑笑说:“你看这新房子多好啊,我们明年也要建新房子了。”原来爸爸千辛万苦就是为了建一座新房子。说完,爸爸又出去了。太阳越升越高,天气越来越热。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被融化了一样虚晃着,爸爸弯着腰,顶着烈日,挑着重担一步步向上攀登的模样让我难以忘怀。
可不幸的是,那年奶奶生了一场重病,花了不少钱,准备建房子的钱又不够了。爸爸更辛苦了,工地没事的时候,他就去帮别人挖芋头,每天起早贪黑的,直到快过年了都没有休息一天。大年二十九,爸爸照例出去做苦工。那天他很晚才回家,吃饭时,他高兴地对我们说明天天要带我们上街买衣服和烟花。弟弟妹妹高兴地大声叫好。我迟疑了一下说:“我们家都这样了,还买什么新衣服,我不要。”爸爸语重心长地说:“过年就要开开心心,有钱没钱都一样,钱没有了还可以再赚的。”看着爸爸真诚的目光,我含着泪答应了。
那段最难捱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如今我们家也已建了新房子。妈妈也决定不出去了,和爸爸在家种了不少果树和芋头。爸爸说要多赚钱供我们读大学。啊,原来爸爸的人生信念就是为了呵护我们成长,所以他一直在艰辛地付出。
如今我都已经读初中了,爸爸还是习惯每天起来做早餐,虽然我很多次下决心自己动手。可是一直没有行动。想到这里,我赶紧起床,来到厨房。我看到了父亲那弯曲的背在晨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高大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