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阳光正好
刘子娴
课桌上垒起的课本将我裹挟,透过窗纱只能模糊地看见一片雾里的世界。母亲悄悄进来,推开窗为我通风,倏忽,承载万千的阳光溢进来。
秋风萧瑟的日子里,难得一见饱含春意的阳光。我自然地抬头向窗外望去,未见其形,已然闻得春秋之叶的碰撞声。
秋叶还激昂地展现春光。渗入乱枝挂坠的嫣红焦黄,将叶从发端到尾梢照得遍体金黄,像金币、像铃铛、像瀑布,叮叮当当着。叶影印在我的书上,我的手正抚在叶影旁,看着被灯光照得红润的手心,那零乱但又有规律可循的手纹,竟与叶纹如出一辙!我们的纹路都有主干,再从主干向外扩散延长。那似树状图的叶纹,仿佛无声地诉说着世界的诞生与尽头;那珊瑚状般的叶纹,似是娓娓地道着生命的新生与死亡…
金黄的叶纹,仿佛在将我拽出浩瀚的题海;灿烂的叶片,打开我循入生命共同体的大门。渐进的,我注视着那些叶的枝丫们。
喜怒无常的秋风又吹落了几片老叶。那是一棵枯树,树的风华正茂早已逝去,在10月就被掠去了白发,佝偻着、凋零着,被风吹得欹斜,细枝舞乱;我的发也被吹乱。那枯树的枝条像发丝一样细密,金灿灿的,吹散着。有那么一刻,我的发就是树的发,树的枝就是我的枝。在春意的阳光之下,树的枝头在发亮,沙沙拉拉,是血液翻滚的声音。老树的记忆里,是似曾相识抽枝的感觉,原来远藏的生命与内心的呼喊还在。
叶子零落时正有新芽涌动着;有人衰老时正有人新生着。秋叶落地不再凄凉,而是坦然欣慰地离开。落叶飘飘然而下,盈在一枝花上。
衰残、静谧、丰收的秋里,竟有花苞掩藏在这片花海中。那洁白的花瓣,起伏的花边,闪着光。撸起袖口,仔细观察手腕处的血管,再看那外层最大的花瓣,也是有“血管”从底部向上蔓延着的。它雪白的血液指示花苞开放,从内向外舒展出细腻的花瓣。独特个性的花,在夏天孕育,在秋天生长,在冬天烂漫,在春天谢落,化作春泥,护春之花。在一片净白里,在一片肃杀里,在一片阳光里,正有有“血管”的花在开放。万千浸润我的眼,那垒起的课本如若虚无,我的内心笼罩着饱含春意的阳光,却又如幽山长箫似的宁静空灵。
我们就是自然。如果不推开窗,不向外看,还会发现这些万千吗?
不要忘了聆听自然,感受自然,万物都倾诉着烟火尘埃。世界在创造时将人与自然雕刻得似截然不同,却又在一片花、一片叶下,给静心之人留着一份古老的礼物。
不要将自己封闭了,记得推开窗,看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