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在外婆家长大。外婆生了好几个女儿。我喜欢和最小的五姨玩,因为只有她最小,她的活最轻,最有时间。
我和小姨去田野里捉害虫,虫子没抓着,反倒被麦芒刮得火辣辣的疼。我们去摘南瓜花,捉萤火虫,再把萤火虫放在未开的花苞中,挂在墙上。我们还在春天时去山上摘未长大的玫瑰茎,把外面的皮剥开,放在清水中洗一洗,这是我们的下午茶。我们还去摘野菜,摘桑葚,摘榆钱儿。
小姨十分温柔,从来都不打骂我,唯一一次是因为我闹着要去邻村看戏。我坐在小姨的肩上,戏十分的无趣。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梦中我要上厕所,怎么找也找不到看见一片麦田,就蹲在麦田里解决了。这时我的屁股感到一阵阵刺痛,是什么在咬我的屁股?我睁开眼,看见小姨瞪着我,我还不明白这时小姨开口道:“你个小兔崽子,尿床把我好不容易卖桃子买的小袄给弄湿了!”我才看见桌子上湿了一半的小袄。
但童年的时光总是一去不复返,因为长大了,我不得不跟随母亲来到了城市。
城市的生活总是那么喧嚣而又无趣。我的生活中只有学习。但我还是没能够考上理想中学,和我一起努力的同学都成功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离终点两米的地方。后来,妈妈带我去了一个人的家,那个女人家里堆满了礼物和水果,一看就是价格不菲,不是我们平常消费得起的。那次谈话中我一直低着头。妈妈对我说:“你叫句阿姨啊!”我抬起头来,说:“我只有一个阿姨!”说完就一口气跑到了楼下。妈妈在后面追上了我,递给我一个黄桃,说:“你阿姨给你的,快吃吧。”我看那饱满的黄桃,扬手扔在了一旁的树上。并大声地说:“我只有一个阿姨,她是卖水果的!”妈妈也十分生气,扬手给我一巴掌,可她打得不熟练,反手打的。我盯着她,扭头跑了。
后来,我和我妈冷战了很久,我是寄宿,我就一直呆在学校。我很气,她为什么不来看我?有一个星期天,小姨来了,我很惊讶。我和小姨去校门口吃饭,她还是以前那样,把荷包蛋挑到我碗里,用纸巾娴熟地擦去我嘴边的汤汁。那种童年的味道冲得我想哭。最后小姨对我说:“其实你妈很爱你,她有感冒,怕你染上,才没来看你,她问我怎么才能让你接受她。所以你今天回去看看她吧。”我的鼻头酸了,眼眶也被微风吹得发红。
我回到家。看见母亲在家里的厨房里择菜。母亲看见我,说:“你小姨说你要回来,我就赶紧把屋子消了下毒,刚刚去买菜,才开始做饭呢,你要不先看会书,我给你买了几本,我看现在的初中生最喜欢看这种了。”妈和我说话是带口罩的。我没有说话,走近去,看见妈妈头上的白丝,有一种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堵在喉咙,我哽咽着说:“妈,对不起。”那一秒,堆积在心里的东西发泄出来了。
每每想起小姨,总觉得她就像我生命里的一盏灯,温暖我的童年,照亮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