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刚修剪过的青草,到夏天开始疯长,发出淡淡的香。崭新的羊皮纸,放在散发微微荧光的台灯旁,旁上算不上乱。
以前夜里的蝉鸣声让人心烦,不由厌恶。现在,不知怎的,听起来悦耳极了。坐在窗边,伴随着蝉鸣,夜风习习,再舒服不过。往往是一个个这样待人温柔的夜晚,在慢慢治愈着心中有伤痕的人们。奇怪的,是逐渐喜欢夜晚的我。
每次和父母吵架后,我都喜欢躲在黑暗逼仄的空间,那黑暗蒙上了我的眼,让我平静,小小的空间,唯一的通风口是那一扇窗。
那时的我,乐观。直到我的一句玩笑话传到父母耳中,我又因看书不太节制,整日闷在屋里。他们把我最心爱的书烧了,并认定是它带给我厄运,明确规定我十八岁以后才可以接触它,最终我与父母撕破脸皮。
我趁着夜色,收拾好东西,决心逃离这个家。皎洁的月光把每一个物体都照得很亮,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我家楼上的灯没开,窗闪着光。我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没有地方可以去。我的脑中在进行着一场思想驳论赛。
“他们爱我,那是为了我好。”
“为了我好就可以剥夺我的看书自由?”
…………
我走累了,坐在地上,喘气。月光洒在红色的箱子上,这个箱子格外明亮显眼。我才想起,这个箱子是妈妈买给我的,想起每次出家门去上学,妈妈都会用这个红色箱子为我收拾行李,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突的跳。
我不可以失去他们,他们也不可以失去我。我顶着风往回走。
我往回走,大街上有两个身影混在人群之中,我再熟悉不过了,是他们,我的爸爸妈妈。我肯定他们是在找我。月光落下,妈妈的白发闪闪发亮,爸爸的脸上是我很少见到的疲劳。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我几乎是跑回了家,拨通电话。“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我都去商场玩了一圈了。”“你箱子放哪里了?”“在床底下,你们要帮我整理吗?赶紧回家吧。”灯下,我擦了擦闪着光的眼睛。
我若无其事地坐在窗边,询问着父母平常的事。风轻轻地吹,树摇曳着,有几只忽明忽暗的萤火虫,远处的月亮若隐若现,散落的月光,好像一摊流动的水,拾也拾不起,丢也丢不下,让人好生心疼。父母讨论的声音,渐渐不见。
这几天的月亮愈发圆润,连方形的窗都无法承下它。它溢出了窗,淡黄的光将天边最亮的天狼星比得黯然失色。我拿起手机,怎么也拍不出月亮的黄,手中的月亮与往常一样惨白、黯然。这大概就是大自然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美感。
家中园子里的枣树长出了小果,青绿色,不多,不挤,和谐极了。摆在我房间的那盆小柏,不过每周汲水一次,却长势喜人。它热爱生长,我帮它洗净蜘蛛网,摆在阳台,任它野蛮生长。清冷的风,清冷的月,清冷的夜,清冷的世界,一切多么美好!
遍地的月光,唯独一个月亮挂在树梢。夜空中最亮的星,小天狼星不曾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