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或是万人瞩目的大众情人,或是毕生的心愿与寄托,或是黑暗中的引路者;而光,是我的信仰;我的信仰,是我的家国。
人为什么活着?我去问朋友,朋友说,活着是为了吃遍世上所有美食;问爸妈,爸妈说,活着是为了过更好的日子;问奶奶,奶奶说,活着是因为有一种执念。他们的答案大相径庭,令我更疑惑了。直到那一天,我在爸爸的书柜里偶然翻到一本旧书,封面已经破损了,题名却还完整,那是一本《红岩》。我很快沉浸在悲壮起伏的故事里。这是生平第一次认识到共产党,以一种超越教条的方式。我清楚地记得,在那个有着暖阳的冬日午后,我的手心因情难自制溢满了汗水,我的心尖因感动伤怀而颤抖不已。那残酷的刑罚会给肉体带来怎样深重的痛苦与磨难?为什么那些革命英烈在暗无天日的囚牢中依然坚定不屈?我疑惑不解,但冥冥之中,似乎有种难以言说的强大力量在我的胸腔中鼓动,令我亢奋到辗转难眠。
朦胧中,我的意识仿佛逸散开来,在光影交错中穿梭,最后停在一方小小的暗室里,唯有一缕熹微的光从窗口漏进来,被铁栅栏切割得支离破碎。一个衣着褴褛的女人独立在中央。
“你是谁?”我听见自己问。
她转过头来,将黏在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去,却不回答,只笑了笑。
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我在记忆中努力地找呀、找呀。
是她!江姐!可她不是已经……她怎么在这儿?我有些恍惚,看着她脸上凝结的血痂,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
“疼吗?”我问。
“很疼啊。”她答道。
“那你为什么……”我蓦然住了口。
她轻轻地笑出声。
“孩子,你是想问我后悔吗?不,一点儿都不。”她看着我,笑意那么温柔,可嘴角又有一丝严肃的收敛,“身体的苦痛是短暂的,精神的慰藉却会长存。每个人都在走向死亡,但活着的时候,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就是无比幸运的。”
“那你为什么而活呢?”我又问。
“你看,我快死了,可在那之后,一定会有更多同志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为着我们的信仰燃烧生命;一定会有更多百姓从苦难中站起来,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我咀嚼着她艰深的话语,似懂非懂。
“你还小,别怕,大胆去问、去追吧。”她摇摇头,“不要悲伤,我为信仰而生,也为它而死,死得其所。为我唱歌吧,孩子,大笑起来,我将痛快地离开,正如我快乐地来。”
不知是她的话太艰深,还是我的意识太模糊,我似乎不太明白,正想继续追问,却猛地响起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她欲言又止,只是笑着来拉我的手,不再出声。
我向她奔去,却一脚踏空。原来是一场梦!我的脸上为何一片潮湿?我的思绪为何久久无法平静?我愣了许久,挑开灯,慢慢翻开枕下那本《红岩》,再看那些为祖国牺牲的烈士,豁然开朗。为什么能忍受酷刑带来的折磨?因为他们心中有坚定的信仰!那是对家国、对党和人民的爱护!是坚不可摧、无法撼动的理想!啊,原来我苦苦追寻的答案在这里。
在那以后,我又从爸爸的书柜里找到一些有关那段革命岁月的故事,在那些对话中,我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人们所向往的那平等、和谐、友爱的社会是多么美好,我的光就在那里,静静地等我去将它拾起。尽管现在的我年龄尚小,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我能发愤学习,学着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在某个瞬间,我似乎明白了江姐在梦中没有说完的话,“我做到了为祖国而贡献了问心无愧的一生。”
原来我与她一样,我们追随的光,是五角星的星光。那一星半点是微弱,连成一片,便成了璀璨耀眼的光的海洋。